却说孙承宗自天启二年（1622年）接任了辽东督师一职之后，与袁崇焕紧密合作，在四年多的时间内不仅初步建成了以宁远、锦州为中心的“宁锦防线”，还派兵进据松山、杏山、右屯，以及大、小凌河等大片在广宁之战后无人据守的土地，拓土四百余里，开垦屯田五千余顷，并不断召唤逃难的百姓返回家园，开垦屯种，一时间，一度死寂的辽西大地，又变得生机盎然了。在具体布防上，总兵马世龙领精兵两万据守锦州，袁崇焕驻守宁远，勇将祖大寿占据渤海上的觉华岛随时支援宁锦两地，而孙承宗本人则拥主力七万余人驻守山海关一带作为战略预备队。这一套战略同当年熊廷弼的“三方布置策”颇为神似，都是在陆地据城固守，二线机动，然后海上及时增援配合，多方调动后金主力，积极防守。老熊九泉之下，也应该瞑目了！

眼见孙袁这两个明朝的蛮子积极拓展辽西，哈赤同志是心忧如焚啊！然而当时后金国的内部整顿工作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辽南的抗金风暴也时有发生，女真士兵经常被杀，老汗王实在是心烦意乱欲动而不能，也只好由之任之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启五年（公元1625年），辽民的暴动总算都被镇压下去了，而后方的形势也渐渐趋于稳定，哈赤同志终于把魔爪伸向了辽西。

当然了，作为一名成熟的统帅，在还没有完全了解对方动态的情况下，哈赤同志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自己的几个儿子率领少量部队两次对辽西防线最前沿的锦州、松山进行了试探性的攻击。结果，两次都被打退，损失不小。两次作战的过程如出一辙，明军一方面凭借高墙顽强抗击，另一方面关宁部队也集中了绝对优势兵力步步进逼，迫使后金军撤围，而海上部队也装腔作势要袭击后金军的后路，三位一体，配合得极其默契。经过这些个试探，努尔哈赤心里也有了谱，深深感到孙承宗等远不如杨镐、王化贞那么好对付，无奈之下，只好一方面加强训练士卒的攻坚能力，一方面不断派出卧底奸细，扰乱辽西民心军心。

使用卧底已经成为努尔哈赤用兵的一大特点了，在辽沈、广宁等大战役中，卧底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正如明廷兵部在广宁惨败后的报告中所言：“广宁城里奸细无处不有，内地奸细无处不有。”果然，这一招这次也迅速发挥了作用，在天启五年八月，在前两次锦州作战中立有大功的马世龙，因误信了后金卧底刘伯漒的情报，派兵渡过柳河，想袭取耀州，结果中了后金军的埋伏，损失了人员四百余人，物资若干。\r

本来就这场战役的损失数据看来，这只不过是一次无足轻重的小败，孙承宗在上报战果的时候也肯定没有太多的往心里去。然而，我们的魏公公愤怒了，他在常委会上声泪俱下：我们大明一向都是以人为本以人为先，追求零事故零工伤的，但辽东方面却连连出事，作为主管领导的孙承宗同志，没有做好工作，辜负了党和人民的重托，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建议将其革职离党，国务院也将即时成立事故调查组进行深刻反思，做进一步检讨……“哗哗啪啪”，台下一片鼓掌声！

就这样，一场损失数百人的小败把一个当时最大军区的统帅给扳倒了！看到这里你也许又要奇怪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嘛，像这种小败古今中外哪位名将没有尝试过！这样都罚得那么重那以后谁还敢行险用兵呢？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的要罚，处罚一下做出决定的敌前总指挥以示警训就好了嘛，何必要把一个大军区统帅搭上呢？老孙毕竟还是皇帝的老师嘛，何必这么不给面子呢？说这话的人是不了解当时的时政！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人的面子就像是男人的那个东西，有时候可以很大，有时候可以很小，关键是看你是在高潮还是低潮！而老孙当时就恰好处在他人生的低潮。

在天启年间，最大的政治新闻并不是辽东战局，而是东林党人与以魏公公为首的阉党之间的血腥争斗，也就是朝中的两票人因政见不同而互相镇压打击。在天启四年（1624年），东林党人左副都御史杨涟首先上疏参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状。一时群僚响应，纷纷上奏折弹劾魏忠贤不法。天启五年，缓过一口气的魏公公大举反扑，一下子就把东林党的几个头头下了大狱，并迫害致死。本来这与并不隶属两党的老孙也没什么关系，但老孙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他虽然不是东林党，但他毕竟读过史书，深知宦官干政的坏处，因此他对练过《葵花宝典》的魏公公也就有了一种天然的反感。就在杨涟疏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时，孙承宗一时兴奋，脱口吟了一句诗：“大心杨副宪，抗志万言书”，这句诗立即被魏公公安排在老孙身边的人听到并反馈给了主子。魏公公惊惧之下也立刻起了疑心，东林党人虽说人多势众，但因无人把握兵权，倒也还不难对付，可一旦手握重兵的孙承宗与之勾结那可就完蛋了。魏公公还没有惊惧完，在天启四年十一月，老孙就说要以“贺圣寿”入朝，东林党人纷纷造势，说孙将军是来给魏阉买单来的（清君侧），这可把魏公公吓破了胆，他连忙跑到天启皇帝床前，绕床而哭，恳请皇帝下旨禁止孙承宗入京。皇帝当时正睡得正香，被吵醒自然很不耐烦，随口就说你看着办吧！于是乎，孙承宗在抵达通州后，又莫名其妙的勒令返回了。这两件事，使孙承宗完成了从高潮到低潮的过程，日后，在完成对东林党人的反击后，魏公公的借题发挥也完全符合逻辑了。

哎！我们苦难的辽东啊！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就又有危机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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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原创】努尔哈赤（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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