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0序章--籍田 上 -- 淡泊

岭少冲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副驾驶室座的包所强一眼，包所强还是那副神游物外的样子。岭少冲估计一小时前在技术选型会议上他的气球空射方案被否决后他就是这个样子，曾经的技术人员经历让岭少冲对他的这种状态并不陌生，他应该仍然在想各种解决方案。

岭少冲在会后先找的鲑福超，当时鲑福超正拉着孙喜堂在问东问西。岭少冲等他们俩分开后再走过去告诉了他李文刚的邀请，在得知邀请的人中有包所强的时候，鲑福超明显有些失望，但是还是礼貌地回答会去。然后岭少冲给自己的老爸打了个电话，岭御道听说是因为李文刚因为“气球小子”而邀请自己去吃饭，答应的话里语气里能听得出来有些勉强，只有在听到儿子说是去御鲑庄吃饭声音里才带出了笑意。

汇集前两位客人只用了不到10分钟，找“气球小子”却用了足足一小时。实际上如果只是岭少冲自己，还真找不到这小子，岭少冲对李文刚还要找包所强也有些纳闷，实际上会议一结束他就马上去找李文刚又核实了一下，李文刚微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有老年痴呆的迹象了吗？”军人的习惯瞬间回到了岭少冲身上，你的指挥员已经给了你直接的命令，岭少冲小跑着去找鲑福超的路上懊恼地对自己说道。

岭少冲是在最后在联系了巡田使司后才在中京图书馆找到他的，他明显表现出了对被岭少冲打断思路的怒意。这层怒意直到岭少冲告诉他李文刚的邀请后才消失。

尽管有李文刚的确认，岭少冲对李文刚这时候拉着户部，兵部尚书和“气球小子”吃饭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毕竟会议上确定的是哥伦比亚大炮路线，对此还布置了技术论证的工作。航天部的事情因此变得千头万绪，而航天部部长这时候应该是忙的屁股冒烟才对。别的不说，岭少冲能看得出来火箭工程系众人对这个方案明显的敌意，他不信李文刚看不出来。如果换了自己，这时候肯定是拉着钱马壮，周存益，孙喜堂吃饭，拍拍大家的肩膀让大家一起为中山国的利益而戮力同心。相比而言，安抚“气球小子”的自尊心实在不是一件要紧的事情。但是在李文刚身边工作这么久，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李文刚分不清轻重缓急的时候。要不是看出鲑福超已经放弃了包所强，他几乎要以为这顿饭是为了安抚鲑福超，不过就算那样，拉上自己老爸又是为了什么，老爸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老兵在这种场合只会坏了李文刚的事。

御鲑庄到了，本来请的客人里有姓鲑的，鲑家鱼庄会是比较好的选择，但是鲑福超却出身于“敬戒无怠，庆者在堂，吊者在闾。祸与福邻，莫知其门”的鲑家，鲑家鱼庄却是“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那个鲑家开的，老板正是刚刚因为鲑福超而被逮捕的鲑仲水。鲑福超或许会喜欢这种欺负到仇家门上的炫耀，可是李文刚和岭少冲都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三个尚书聚集在一起吃饭，最好还是到米家的地盘上，让王族能清楚地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天比较好些，虽然除了米家人以外没人见过，中山国每个人都知道在御鲑庄吃饭都会在米家留下他们的聊天记录，如果不担心米家人知道你的谈话内容，在御鲑庄聊天还是很能保证谈话的秘密的。当然，在御鲑庄吃饭的最后一个原因是御鲑庄的鲑鱼的确比鲑家鱼庄的更美味一些，一般人甚至需要提前半个月来这里预定。

还没走到预定的包厢门口，岭少冲就能听到老爸那爽朗的笑声了，他惊讶地发现包厢门口站着御林军的士兵，而且包厢附近供人休息的座位上赫然坐着至善路巡田使司巡检鹰全有，他恢复的倒挺快，居然已经开始上班了。黝黑的脸色完全盖住了之前差点要了他一命的那一枪的憔悴痕迹。他向周围扫了一眼，果然，几个来回走来走去装忙碌的服务员正是鹰全有的手下。

当他们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岭少冲看到屋里除了他预期的三个人外，米沛仁，米沛勇和米然风赫然在座。屋里的人一起看向门口，老爸甚至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道：“包先生快进来...”鲑福超也是一脸笑容。

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岭少冲在和包所强坐下的时候已经把航天部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但是他仍然懊恼地发现，自己没能在这个会议上找到任何异常的足以令包所强受到如此重视的事情。但是，他很肯定有事情发生了，老爸是直脾气，从来学不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这或许是他被李文刚提名兵部尚书后没有一点反对意见的被通过的主要原因。一小时前他还对包所强充满了轻蔑，但现在却对包所强充满热诚。同样，一小时前，包所强对鲑福超来说简直成了路人了，但现在他却主动和包所强热情的问着一些家常问题来表示他们的亲密。

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岭少冲又在脑海里面念叨了一遍，这次，他又加上了一条，这事情和兵部有关，要不老爸不至于笑的跟朵花一样。

包所强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他不知所措地说道：“我还没想出气球空射发射火箭解决办法，不过我会想出来的...”

岭御道打断他的话：“谁要你用气球发射火箭了，那才给中山国解决多大点问题啊，咱们要说的是你要为中山国立下大功了。”

鲑福超也笑道：“是啊，这搁在过去，那是可以封侯的大功啊，我看好你阿。”

包所强不明所以地眨着眼。

岭御道一仰头，玻璃杯中的二两琼浆岛美酒一饮而尽。他又拧开一个酒瓶，给除了自己儿子以外的几个人的酒杯依次斟满，然后把剩下的倒进自己面前玻璃杯中。他向李文刚点了点头，道：“老尚书不愧是我们的兵部尚书，虽然我也在会议上，但是却没有看出来这个。”然后他转向包所强，道：“他一听你说明白气球的原理，就马上想到了。几十年来，我们一直被身毒的空军优势压的喘不过气，今天，你终于帮我们找到灭掉身毒空军优势的办法了。”

包所强显然仍然是一头雾水，他懦懦地道：“是吗？可是我还不明白...”

岭御道哈哈一笑，走过来重重地在包所强箭头拍了一下，“你的气球啊，你的气球吊个二十吨的火箭都能飞到两万米，吊个几百公斤的炸弹更不是什么问题吧。身毒的战斗轰炸机再多，也得从机场起飞，就算他们可以把高速公路改成机场，那么多相关的辅助设施要是能躲过我们的侦察我就把我的姓倒过来写。不过，发现归发现，我们对他们的机场却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打起仗来，他们的机场肯定部署在纵深，我们的远程打击要是用导弹，只能短暂地封锁，炸完了，他们填平弹坑，修好管线，从更远的地方转场飞机，用不了个把小时就能恢复起来。可是要是有个气球吊在上空，隔个几分钟扔一枚炸弹，我就不信他们的机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使用。要是身毒没了空中优势，他们的陆军算个屁啊。”

岭少冲明白了，难怪气球小子突然变成了让老爸亲热地拍肩膀的包先生。岭少冲在兵部的那些年不是白待的，对身毒的作战计划里面，兵部参议司的参议们对身毒空中优势的忌惮简直渗透了纸里面的每一个字。自己叔叔岭御非的骑一师侦察连里面最重要的训练科目就是远程渗透和对机场的破袭。

包所强也明白了，他想了想，道：“气球是可以带着炸弹轰炸，最有名的就是上次世界大战，膏药国对白头鹰的轰炸。带着高度控制系统的气球用三天时间借助大气环流越过太平洋，把燃烧弹投到白头鹰的国土上。但是这种轰炸的精度是没办法控制的，大气环流只能给气球一个大致的方向，对机场这样的目标...”

米然风笑道：“这个包先生就不用担心了，如果在三万米把炸弹扔下来，超音速的炸弹可以用弹翼滑翔很远的，就算按照现在常见的GPS制导炸弹一比八的滑翔比计算，炸弹的射程也能达到两三百公里，也就是说，气球只要能飞到距离打击目标两百多公里的地方，就能有效轰炸了。剩下的事情，就由制导炸弹来完成，如果到时候我们嫌惯导精度不够，我们这些侦察兵也完全可以提供手动制导。嘿，呼唤空中支援，我在骑一师侦察连的时候做梦都盼着能干这种事呢。”

包所强笑了：“我明白了，气球是能干成这事情。不过两万米高空的气压是地面的十分之一，三万米的话就要到百分之一了，升的高在技术上是难的多了。”

岭御道笑道：“升的低会容易些，没错，但是人家把你打下来也容易的多了。”

“用气球炸弹完成封锁任务，前提条件就是气球炸弹武器的生存能力足够强。”李文刚也开口了，“我们这些外行刚才聊了一会，觉得气球的生存能力就是来自其高度，现在这个世界上，能打到两万米的防空武器不会太多，而且都是很昂贵的，所以气球的飞行高度应该在两万米以上。按照刚才会议上包先生的介绍，气球带着几百公斤的东西飞到三万米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包所强略一思索，道：“那倒是的确没有太大问题，无非多用点材料，把球体做的大点而已。按李尚书高空防空武器昂贵而且稀少的说法，我倒是有个想法，我们可以用气球数量来增加气球的生存能力。”

岭御道笑道：“球海战术，恐怕不容易吧。你的气球光算氦气的价钱，每公斤载荷就要40白头鹰元，带上常见的500磅炸弹，一具气球就要一万白头鹰元了。用球海压过去，对方的防空武器固然耗资巨大，你的气球阵恐怕也价值不菲吧。”

包所强点头道：“如果是氦气当然是这样，但是这种不载人的气球，我们干嘛不用氢气呢？用氢气的话，每公斤载荷才要0.14白头鹰元，227公斤载荷的气球，只用三十多白头鹰元的氢气就够了。倒是这时候球体表面积要接近4000平方米，按照每平米聚乙烯薄膜价格在0.1白头鹰元左右，这个气球要用大约四百多白头鹰元。诶，对了...”

包所强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了，他也没管其他人的反应，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刷刷刷地写了起来。其他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写了大概一分钟后，抬起头来，道：“用氢气球的话，气球的造价主要取决于表面积，而表面积和半径的平方成正比，但是气球的浮力却和气球的体积基本相同，而体积却和球体半径的三次方成正比。所以大气球比小气球要省钱。”

李文刚眉毛扬起：“省多少？”

包所强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写的草稿，道：“比如227公斤的气球要放飞到30000米高度的氢气球粗估造价大约四百多白头鹰元，重量增加一倍，到500公斤，造价却并不会增加一倍，而是七百多白头鹰元，而要是从500公斤增加到20倍，10吨的气球，，造价只要六千两百多白头鹰元，载荷增加了二十倍，造价却只增加八倍左右。也就是说，你用造八个五百公斤气球的价钱可以造一个带着二十枚五百公斤炸弹的气球。”

岭御道摇头道：“氢气不行的，虽然这些气球不载人，但是我也不希望我们放出来一群被一发曳光弹就能打炸的靶子。”

包所强笑道：“气球哪里有那么脆弱啊，在地面和低空，你或许能用一发燃烧弹点燃气球，可是在高空就完全不同了，甚至不用30000米，在20000米，温度就会下降到零下五十多度，压力是地面的十分之一，而且常年有着十几米每秒的大风。在那里点燃气球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李文刚点头道：“是的，”他转向国王，“这个我有体会，年轻的时候，在老屋山，要想给炉子生火，那可需要非常高的技术，而我们当年的驻地才不过四千多米海拔。”

米沛仁点头笑道：“对，我也听我大哥说过。”

米然风也笑道：“我在九十年代初在鹰回山参加演习的时候，要想在四千米的高度打着打火机，那可需要把打火机的燃气流量调到最小才行，要不然就点不着火。”

包所强接着道：“恐怕大伙习惯于用平常给小孩玩的橡胶气球来推测这种气球的易损性了。他们没有什么可比性,橡胶气球用针扎一个洞就砰的一声爆掉了,或者哧的一声瘪掉了.但是高空气球的球体压力并不大,就算真的在球体上打一个大洞,浮力气体的泄漏仍然可控,尤其是如果在球的侧下方开洞,浮力气体都基本不会泄漏。就算气球的浮力气体漏完，那么大面积的一个球体，就算象降落伞一样飘也该有一会飘的。”

米沛勇接口道：“用现代化的力量击落气球，白头鹰和腹黑兔都干过。白头鹰是在上次世界大战的时候，遭受膏药国的气球攻击，尽管膏药国的气球是糯米纸做的氢气球，而且飞行高度才九千多米，在抵达白头鹰的九百多个气球里面才被飞机击落20个。”

岭御道摇头道：“那恐怕是因为被发现的也就20多个吧。”

米沛勇笑道：“那也可能，在五六十年代的时候，白头鹰给被腹黑兔赶到小岛上的前流亡政府送去了一批宣传气球，因为小岛上已经停止了战斗机的袭扰，所以那个时候腹黑兔的飞行员能打下一个气球是可以授勋的。当时他们的经验是打气球要打吊舱而不是球体，因为白头鹰的气球是氦气球，而且就先刚才你们说的，机炮打在气球上都无法引爆，而是干净利落地穿一个37毫米的洞。这个洞对气球的体积来说泄气的速率基本相当于没有。但是打掉吊舱的一部分，气球都会因为少了几十公斤的负载，急速向上升去，然后在更高的高度上把自己涨破。”

岭御道放下手里的玻璃杯，道：“那照这么说，氢气球在三万米的生存能力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包先生说的大气球恐怕不行，我们还是要用小气球，大气球目标大，充气时间长，在升到两万米以上之前生存能力是没法和小气球比的。”

包所强摇头，向岭御道说道：“尚书其实不要觉得这个充气的过程一定会很长，这还要看我们用什么设备充气，我刚才来这里之前在图书馆查了一下，今天会议上我提到的两个牛国人用的QinetiQ1气球，新闻报道里面说它要充一百二十五万立方米的氦气，而这种充气却只用两个多小时就能充完，当然，这个氦气体积是记者在胡说八道，按照这个体积，他们的气球还不得要一千多吨重，实际上算一下可以知道，他们的气球球体重量也就5吨多，加上两名载员，设备什么的，顶天也就是是10吨级别的重量，而且他们是热气球，氦气体积不需要那么大。但是他们的充气速度却可以用来进行对比，用合适的设备，我们应该也可以在几小时内完成对10吨级别气球的充气。”

岭御道摇头道：“对几十米长的目标，几小时也显得太多了。而且你算气球的造价还没考虑负载的价格，炸弹也要钱的。鲑尚书，咱们买炸弹要多少钱啊？”

鲑福超回答道：“一枚无制导的500磅的LDGPB442低阻炸弹要1000白头鹰元左右，1000磅的LDGPB443要3600白头鹰元左右，2000磅的LDGPB444要5000白头鹰元左右。与此对应的GPS改装套件每套价格在一万五千多白头鹰元左右，虽然我们从来没有买过GPS改装套件，我们一直买的是更贵一点的激光制导改装套件。”

岭御道点头道：“因为GPS炸弹受制于人，所以我们是不用的。但是工部已经开发出了类似的惯导制导的系统，精度低一些，但是用于炸机场够用了。工部的改装套件用折叠弹翼，射程比白头鹰的GPS炸弹远的多，而且价格也低的多。他们说现在的改装单价可以控制在一百七十石米，也就是八千白头鹰元以内，如果大批量生产价钱还能更低。但是无论如何，与携带的炸弹相比，气球的价钱不算什么。”

鲑福超转头向米沛仁道：“我们炸弹库存很有限，现在也就几十枚，是不是应该再买一些。”

米沛仁叹了口气，道：“当然要再买一些了。”

岭少冲知道他为什么叹气，普通的中山国老百姓会把中山国的“皇家空军”当成笑话，可是国王陛下和米家人却只能感觉到这个笑话的苦涩。因为中山国空军的现状，所以中山国只是在买战斗机的时候附带着买了些炸弹，激光制导改装套件也是象征性的买了两套，而且这两套现在都没用来改装炸弹，而是给了稷下大学去当教具。象刚才岭御道提出来的工部改装的惯导制导套件，那其实是工部尚书用来拍米家马屁的一个工程，所以只是出了一个原型就没下文了。

“也不一定要买吧，”李文刚插话道：“过去我们买是因为量太小，自己做不划算，现在要用气球投掷炸弹，那么用量肯定足够支持我们自己做了。而且我们一开始就可以发展制导炸弹，不用考虑无制导炸弹，肯定比无制导炸弹加制导改装套件便宜。”

“就算数量足够，我们自己做也不划算，”鲑福超道：“李尚书难道忘了，我们不产钢。”

“哈，福超兄说的好。”李文刚笑道：“我是在想，我们是否可以做隐身炸弹。”

“隐身炸弹！”桌子边的人都有些吃惊。

“不错，岭尚书还记得当年钱马壮把引进的派吹特地空导弹壳体改成玻璃钢壳体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吧。”李文刚向岭御道问道。

岭御道眼睛一亮，道：“对，记得记得，哈哈，当年改完后，打靶的时候才发现地面的雷达看不到发射的派吹特导弹，结果打出去的导弹成了无控火箭弹。”

李文刚转过头来，向桌边一头雾水的听众解释道：“派吹特地空导弹发射后，先按照预定程序飞行，在飞进地面的导弹跟踪雷达的探测范围后就应该能被地面的导弹跟踪雷达发现定位，同时地面的另一部目标跟踪雷达则不间断地跟踪目标——就是导弹要打的东西。两部雷达的探测结果在地面站汇总，这样地面站又知道导弹在哪，又知道要打的东西在哪里，根据这个就能生成遥控指令，上传给导弹用来制导导弹飞行。但是，这个过程起作用的先决条件是地面的雷达得能看到导弹，我们当时就碰到了导弹对地面雷达隐身的情况。”

米然风笑道：“所以，如果我们自己用玻璃钢做炸弹壳体，对方的雷达同样看不到飞来的炸弹，隐身炸弹，帅啊。”

米沛勇却皱眉道：“不用金属壳体就能隐身吗？我记得有些雷达是能看到鸟群的，咱们的机场上就有就有这种雷达。”

李文刚道：“鸟群探测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当年我们把派吹特导弹的铝壳换成了玻璃钢壳体后，地面的雷达的确看不到导弹了，后来钱马壮他们从膏药国引进了金属化玻璃纤维的技术，这样做出了类似金属的玻璃钢，雷达才看到了导弹。”

鲑福超笑道：“金属化玻璃纤维，这个我有印象，钱马壮他们学校用这个可着实发了一笔小财，以前咱们显像管前面防辐射的滤波板都是从膏药国进口的，后来突然间就全用冲天公司的金属化玻璃纤维滤波板了。再后来，那些防电磁辐射服围裙，防静电服还有印刷电路板和ic的塑料包装袋也都用的是冲天公司的产品，其实冲天公司的前身就是稷下大学服务公司，钱马壮他们搞的。原来这个东西最早是为了导弹隐身引进来的，我还一直以为是为了做那些民用产品的引进项目呢。对了，最后也没搞清楚为什么导弹会隐身吗？”

李文刚也笑了，他向岭少冲指了一下，道：“为什么雷达看不到派吹特导弹，却能看到鸟群，小岭当年搞过隐身技术，让他给我们讲讲隐身技术101吧。”

岭少冲几年前的确搞过一阵子隐身技术，当时白头鹰刚刚击败巴比伦，那场仗的胜负本来没有什么悬念，但是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场仅仅依靠空军就打赢的战争，它对军事理论的冲击是巨大的。虽然有人争论在一个月的轰炸后，最后解决战斗的还是100小时的左勾拳——上千辆坦克参与的地面战，但是大部分军事评论员还是认同空中战役已经锁定了战争的结局的结论。

这场战争对中山国的军人们观念的冲击则更为巨大，因为中山国的主要假设敌就想这场战争中的白头鹰对巴比伦一样，身毒对中山拥有巨大的空中优势，在巴比伦战争进行之初，中山国兵部就派军队参加了以白头鹰为首的多国部队，在战后，各预备役军司令部立刻组织了对这场战争的分析研究和相关的演习，结论之一就是隐身战机在战争中的巨大作用。中山国兵部不敢奢望能有隐身战机助战，就象他们不敢奢望身毒不会装备隐身战机和自己作战一样。虽然近十年过去了，身毒还真没有装备隐身战机，但是在当时，中山军人不敢设想身毒没有从这场战争中学到了点什么。

在当时，李文刚让岭少冲组织了一批航空，电子领域的专家研究隐身技术，目的是为了对抗隐身技术，而这个小组也不负众望地出了一大批研究成果，大大完善了中山国防空部队对隐身飞行器的对抗战术。因为那一次的经历，说起来岭少冲还真可以算的上中山国里面屈指可数的隐身技术专家。

见众人向自己看过来，岭少冲道：“隐身是个很大的题目，不过我想大家想要知道的主要是为什么改造成玻璃钢壳体的派吹特导弹能隐身，同时为什么雷达能看到非金属的飞鸟。当然，这个要是从原理上解释起来，麦克斯韦方程是绕不过去的，不过我们只谈结果的话，问题就比较好说了。雷达是发射电磁波的和接受从目标回来的电磁波来工作的，一般的时候我们把这个回来的电磁波叫做反射回来的电测波，这种说法实际上并不完全正确。”

米然风笑问：“从目标回来的电磁波，不是反射是什么？”

岭少冲也笑道：“其实说反射也问题不大，因为说起来一般飞机雷达回波中80%的能量来自象镜子反射光线一样的反射，只有20%左右的能量来自被称为爬行波的行波二次辐射。这两种回波的机制是不同的，行波的二次辐射是电磁波在目标飞机的金属壳体上感生同频率电流，这个电流沿着飞机表面爬行，在爬行的过程中金属壳体象雷达天线一样辐射电磁波。而雷达波反射不是这样，它是因为雷达波从一种介质传播到另一种介质的时候发生的，就象光线从空气射到水面上，一部分会在水中折射，一部分会被水面反射出来。随着介质不同，反射强度也不同，雷达波的反射原理和这个一样——毕竟光波本身就是一种电磁波，这种反射可以用两种介质的介电常数之比的平方根来衡量，介电常数之比的平方根越大，反射就越强，穿透的折射就越弱。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对于金属和玻璃钢来说，金属的介电常数显然要大的多。同样，对于探鸟来说，实际上探的不是鸟，而是鸟身体里面的液体。空气的介电常数是1.000585，接近真空的1，而水则足有81.5，何况我们知道鸟的血液不是纯水，而是含多重电解质的生理盐水，所以它的介电常数就更大一些。实际上早期的探鸟雷达试验也能确认这个，鸟侧面向雷达和正面向雷达，反射的电磁波强度有明显的区别，但是鸟面对电磁波张开翅膀和收拢翅膀却基本没有什么区别。这个用我们上面说的就很容易理解，因为羽毛的介电常数在2到3之间，和鸟的血液比起来和空气的介电常数差别简直小到可以忽略。”

米沛勇问道：“那气球材料的介电常数是多少？”

岭少冲想了想，道：“我也不记得，抱歉，我这就出去找人帮忙查一下。”说完，他站起身，走出包厢，来到一台传真机那里，拨通了祁法亮的电话，让他帮忙把常见物质的介电常数表传真过来。等了几分钟后，传真机里面爬出来一张打印着表格的纸，岭少冲随手在传真机里面又复印了若干份后，抓起这一摞纸，走回包厢，将手里的纸张分发给众人。

众人纷纷看去，米然风一拍大腿，叫道：“橡胶是2到3，聚乙烯是2.4到2.6，和羽毛差不多，这玩意对雷达是隐身的。”

米沛勇皱着眉头道：“牛国的摩斯旗头轰炸机，就是上次世界大战的时候造出来的那一架，它就是木制的，但是没听说过它对雷达隐身啊。”

鲑福超笑道：“还不知道沛勇兄对活塞式轰炸机这么熟悉。”

米沛勇淡淡一笑，道：“收藏兴趣罢了，在我们这拨收藏老飞机的家伙里面，要是谁能收到一架摩斯旗头轰炸机，那都是能横着走路的主。虽然当初这种轰炸机产量很大，但是因为它是木头做的，很难保存，到现在全世界也没几架了。对了，小岭，没听说过这种飞机是雷达隐身的，是不是因为那时候没人注意这事啊。”

岭少冲笑道：“摩斯旗头轰炸机并不是雷达隐身的，虽然它的结构材料是木质，但是里面装的发动机，燃油泵，电线什么的可是金属啊，金属壳体的飞机，雷达波在遇到金属壳体的时候就被挡住了，而对摩斯旗头轰炸机来说，雷达波可是轻轻松松地能穿透木头壳体，直到碰到里面的金属材料，才被反射和生成二次辐射，而这些结构的形状一般是雷达波的强反射形状。说起来大多数时候，隐身并不是用不反射雷达波的材料，而是避免出现强回波的结构，这里面一般要避免的是两个平面成直角相交的结构，因为在这种结构里面，反射的方向就是雷达波的入射方向，所以用来增强假目标雷达波反射强度的角反射器就是几块金属板直角焊在一起。又比如座舱隐身，传统的座舱盖是玻璃的，雷达波会轻松的穿过去，但是座舱内却是金属的空腔结构，数一下就知道有8个直角相交面，雷达波的强反射结构，所以座舱隐身的手段之一就是在座舱盖玻璃上镀一层导电材料，这样雷达波透射不进去，就看不到里面的强反射的空腔结构了。就像咱们买的GM-401战斗机，座舱上泛黄的颜色就来自镀的一层黄金。”

鲑福超把手夸张的一挥，笑道：“也就是说，咱们做玻璃钢的隐身炸弹完全没有问题。”

岭御道却皱了皱眉，道：“不用金属壳体，那样杀伤弹的弹片就没着落了吧。”

李文刚摇头道：“弹片何必非得是金属的，飞溅的陶瓷，玻璃碎片一样能打死人。”

米然风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弹体可以用陶瓷做预制破片，或者直接做一些玻璃球和装药混装。”

岭御道想了想，又道：“有些炸弹是有穿甲要求的，比如钻地弹，机场跑道破坏弹，这些还是要用高强度金属做壳体的。”

李文刚点头道：“不错，当然不是所有的炸弹都能隐身...”

岭少冲忍不住插嘴道：“金属壳体的要想隐身也是做得到的，白头鹰的隐身飞机也是金属壳体的，但是合理的设计就可以隐身。别的不说，给金属壳体上敷设一层吸波材料就能大幅度降低雷达反射截面积。”

米沛勇好奇地问道：“吸波材料，白头鹰肯给我们这方面的技术吗？”

岭少冲笑道：“人家当然不会给我们了，但是我们又不是要做接近20米长的隐身战斗机，一两米的炸弹，本身雷达反射截面积就有限，敷设上我们常用的吸波材料就能大幅度降低雷达反射截面积了。”

鲑福超和包所强这样没有军方背景的人都大吃一惊，鲑福超惊讶地问：“我们常用的吸波材料？我们也有这种材料？”

李文刚接口道：“那是小岭他们当初研究隐身时候的成果之一，中京的巨流江大桥上就用了这种材料。”

米沛仁点头道：“没错，鲑尚书在中京没开过游艇吧，待会吃完饭，咱们君臣到天使号上去兜兜风，在驾驶室里你们会看到，游艇上的雷达看不到那座桥，虽然它是一座钢桁架桥。”

天使号是米家的皇家游艇。鲑福超立刻领头谢恩，其他人也跟着谢过。

岭御道皱眉对儿子道：“你们搞的这东西没法在炸弹上用吧，几十厘米，太厚了。”

岭少冲笑道：“我们现在有薄一些的吸波材料了。”

米沛勇问道：“薄一些，是不是效果也差一些？”

岭少冲笑道：“那倒不是，这个要从吸波材料的原理说起。吸波材料的本质就是一种电磁波能透射进来，把电磁能转化成其他能量消耗掉的材料。低介电常数的比如前面我们提到的木头玻璃钢什么的可以做到让电磁波透射进来，但是它们不能消耗电磁波的能量，而高介电常数的材料，能做到这种转换，但是雷达波在这种材料上的反射率也很大，结果雷达波在上面直接就反射掉了。所以，这种材料利用类似相机镜头增透膜的原理，就是吸波材料的厚度等于四分之一入射电磁波的波长，这样，当吸波材料后方的飞机金属壳体把雷达波反射回去的时候，吸波材料本身的反射电磁波和飞机金属壳体反射的电磁波正好反相，互相抵消，这样就降低了吸波材料反射率，让大部分电磁波进入吸波材料中消耗掉。”

米沛勇摇头道：“这个不靠谱吧，军用雷达的波段从毫米波到米波，你的材料该取多大的厚度？”

米然风插嘴道：“没错，要不小冲他们在大桥上贴的材料那么厚呢，因为他们用了不止一层，每层管一个频段范围。”

岭少冲点头道：“正是这样。不过对于要隐身的炸弹来说，在这种特定任务里面要对付的雷达频段基本上是定的，哪怕施放前临时侦察一下也来得及，毕竟，如果对方雷达不开机，那它也探测不到我们的气球，要是开机，那我们就知道要对付的雷达频段了。所以它用一两层就够用了，在装上气球前再贴应该来得及的。而且我们给中京大桥设计吸波材料的时候还老老实实地按照波长四分之一厚度来设置的，其实合理选择阻抗匹配，我们可以用很小的厚度就能完成我们想移到的相位，所以现在相当于中京大桥用的材料那种的宽频吸波材料，我们也能把它做到1厘米以内。而如果是做单层salisbury屏——就是这种谐振型干涉吸波的结构的名字——基本上都在一毫米以内。”

岭御道突然道：“雷达能隐身，可是我记得对弹道导弹的探测，红外探测占了很大一部分。弹道导弹假弹头就是气球，据说是可以成功模拟真弹头的红外特性的。”

包所强总算有了插嘴的机会，回答道：“这个的确没什么办法，高空空气稀薄，阳光强烈，很快就能把气球晒热。相比于周围稀薄的空气，热乎乎的气球的确是很强的红外信号源。”

李文刚问道：“气球是被晒热的？”

包所强点头，岭少冲脑子里的念头飞快地转动起来，气球上带上冷却剂从球顶定时淋下来？带上液氢罐子，隔一段时间向气球里面吹一些冷氢气？

李文刚露出狡黠的笑容：“这个听起来很好解决，既然太阳是红外线的初始来源，我们晚上释放气球就应该可以解决问题了。”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在笑声平息后，米然风转头向包所强问道：“今天会上那些火箭工程师们说的氢气不能用绝缘材料容器的问题怎么办？这样说的话气球的释放是不是会很危险，气球阵地上又是氢气又是炸弹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就算227公斤炸弹，我们也要准备充一个两三百立方米的气球，到三万米气球要变成两三万立方米，这东西也要有个30多米的直径，换而言之，释放阵地也不小，这个在战时是不是会成为很明显的目标？”

岭少冲看到他老爸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

包所强倒是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氢气这玩意毕竟需要至少百分之四的空气才能闪爆，我们可以从控制球体里面的残留空气入手来保证安全。只要充气的时候，球体里面没有空气，那么就可以保证安全。至于发射阵地当然不会小，但是大片场地都是不怕敌人打击的，怕敌人打击的只有气球的负载——炸弹，还有就是气球的充气站，这些地方不会大的，而且氢气站还可以建在地下，地面只有泵站和管路。”

岭御道叹了口气，道：“这个对发射阵地要求太高了，战斗阵地不是实验室，你要考虑里面的设备要在敌人打击之后能够迅速修复，更换，然后还要保证同样或者打折的性能，但是这个氢气闪爆的安全级别是不能打折的。建立在密封基础上的安全在战时很难保证。”

众人一片沉默，鲑福超打破沉默，道：“不行就还是用氦气球吧...”作为户部尚书，他提出这个解决方法是在是肉疼的紧，脸上的筋肉连着跳了几次。

李文刚摇了摇头，道：“气球的易损性是和它的价格成反比的，价格越低，能做的气球就越多，而气球越多，就越不容易拦截。”

包所强接口道：“这个倒可以解决，我们可以用便宜的小气球来做诱饵气球。让真气球隐藏在诱饵气球中间。”

众人都有眼睛一亮的感觉，米然风随机摇头道：“充气充的少固然可以便宜一些，但是人家用测距仪一测，再从望远镜里读出你的气球的密位数字，就能轻松算出你的气球有多大。很容易就把假目标给识别出来了。”

岭御道刚刚一喜，随即就被米然风这瓢冷水浇下来，脸上的神色顿时有点不尴不尬。

包所强却仍然是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自信满满地道：“这又何必担心，就做个一样大的气球又有何妨。诱饵气球不需要载那么重的重量，我们可以做成双层的，外层甚至不需要气密，只要能模拟真气球的红外和可见光特征就行，内层在适当的位置布置提供升力的小气球和索具，小气球把大气球的形状撑起来很简单的。不要说一个简单的球形，更复杂的形状我么我们过去也做过——城堡形状的，鹰回山脉形状的气球都搞过——当然，过去是为了吸引游客乘坐才这么干。”

岭御道大喜，一把抓住包所强的手，转头向米沛仁道：“陛下，我觉的我们应该成立专门的气球部队。”

岭少冲看到一丝不悦从鲑福超脸上掠过，但他随即向米沛仁笑道：“我也赞同岭尚书的提议。”

桌子另一边的李文刚却摇头道：“还是论证充分之后好，说不定包先生能找到更合适的办法使用氢气球呢。反正成立新部队也好，做气球试验也好，这都要户部出钱，我提议，户部那边出一部分人，兵部再出一些人来做这个论证吧。”

鲑福超大喜，连忙道：“正是，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论证充分，这个气球部队装备什么，不装备什么咱们也就心里有数了。”

岭御道想了想，道：“不错，是该好好论证一下，我看也该让防空兵和地地导弹部队参与这个论证，他们来充当红军的角色是再合适不过了。”

米沛勇道：“空军也该...”话刚出口，自己也有些尴尬，便不再说下去。

李文刚却道：“没错，这个小组里面也该有空军的成员。”

岭少冲看到老爸一脸揶揄的表情，但是岭御道却只是用这种表情看了看李文刚，终于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