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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Andrew Solomon:落在远方的果实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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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31,神童与父母

有些事情本来就只有少数成年人才能做到,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儿童更是少之又少。但是如果从整体上来看,一般的儿童只需要两年就能从零开始掌握语言能力,五年时间就能流利使用语言。他们可以同时掌握多门语言,可以学会不同形状的字母与不同声音以及意义之间的关系。他们能掌握数字之类的抽象概念,以及数字如何标注了生活当中的一切事物。在上述领域突飞猛进的同时,他们还要学会走路、咀嚼、扔球甚至幽默感。神童的父母们总会因为子女的能力而目瞪口呆——但是一般子女的父母也会有相同的感受。当子女的技能与父母的技能相比天差地别或者判若云泥之时,牢记这条事实很有助于父母们保持神智清明。

所有神童的父母都进行了巨大的投资,这笔投资的结果未尝可知,风险却异常高昂——放弃社会能力发展,令人抱憾终生的失望,频繁的搬迁,甚至永久性的家庭分裂——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追求一套虚无缥缈的生活方式,可是长大成人之后的神童却未必就一定想要这样的生活。有些父母将子女逼迫得太紧,以至于到了崩溃的地步。另一些父母则未能为子女对于自身才能的热情提供足够的支持,以至于没能让子女拥有唯一能让他们感到愉悦的人生。这两个方向的错误都有可能发生。在我们的文化里,逼迫太紧的错误更加显而易见,但是反方向的错误同样严重。即便是一般子女的养育方式也缺乏共识,有鉴于此,非凡子女的养育方式就更没有共识了。许多神童的父母都被自己的子女闹得六神无主,因为子女用来衡量幸福的内在标准对于他们来说太陌生了。

歌德的母亲这样描述自己当年给儿子讲故事的方式:“我将地水火风当做美丽的公主引荐到他的面前,自然界的一切都具有更深刻的含义。我们发明了群星之间的道路,拜访了伟大的思想。他的目光吞噬了我;假如他钟爱的故事角色的命运未能如他所愿,我就能从他的脸上看到愤怒,或者强忍眼泪的努力。有时他会打断我,‘妈妈,公主是不会嫁给那个可怜的裁缝的,就算他杀了巨人也是一样。’于是我就停下来,将惨痛的结局推迟到明天晚上再讲。所以他的想象经常取代我的想象。第二天早上,当我按照他的建议更改了故事角色的命运并且告诉他,‘你猜怎样,确实和你说的一样呢’的时候,他简直兴奋极了,都能看到他的心在砰砰跳动。”

“他的想象经常取代我的想象”,这一句话道尽了养育天才子女的最美好之处。通过听任自己的想象遭到取代,父母助长了子女的想象。对于神童的父母来说,自我隐没是代价高昂的明智之举。但是假如父母真能依据子女的才华铺设自己的人生道路,那么子女改造世界的方式或许也会为父母带来极大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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