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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锦衣异志录 -- 天煞穆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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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锦衣异志录Ⅳ】第八章节

“你们江湖中人,也这般不爽快。”高窿摇头道。

婉儿笑笑说:“建平伯,我赢的那百亩良田你可替我看好了?”

“你放心,男子汉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每年的地租我都替你收着呢。”

婉儿看向宋居易笑道:“若是幸嫔与你成婚,这百亩良田便给她做嫁妆。”

“婉儿姐姐好大方。”李龙笑道。

“她家坐拥海岛,百亩良田算甚。”高窿笑道。

四人说说笑笑一餐饭倒就做好了。在偏厅摆了一桌,李龙送了一份给大书童后,七人齐齐坐下喝酒吃菜,半途当中高窿大哭起来,众人也不劝由他发泄。酒足饭饱之后,李龙去更衣换妆,出来一瞧果然如魏国公长子一般模样,徐灵芝与高窿都惊讶拍掌。

“这人皮面具果然神奇。”高窿伸手摸李龙的脸,瞪大眼睛赞道。

“伯爷小心,这面具新制,有些薄软亦损。”唐行简道。

高窿缩回手道:“李侍卫,你去胭脂水铺就好,千万莫去茶舍。”

“为何?”李龙问。

“二姐在风月场上纵横多年,练就过目不忘的本事,她与小国公曾经见过面,你若与她对上,难免露馅。”

李龙道:“多谢伯爷提醒。”

“我陪你去市坊吧。”婉儿看向李龙道。

“我和居易也走了,去查马钱子、曼陀罗花的来源。”唐行简起身道。

“我们在侯府亦久,要回府看儿子去。”徐灵芝道:“若有要紧事,你们只管到伯府中来商议。”

众人点头,唐行简把从魏国公府带出来的四个玉瓶交给李龙。惠义侯府只留下高玉和天心和尚。暗夜深沉,市坊也都宵禁了。胭脂水铺也上了门栓。只有茶舍还亮着灯笼,传出欢笑声。李龙从头到脚披着暗色披风敲响了胭脂水铺的大门。一直敲到水铺掌柜有些愠怒的掌灯出来开门才罢手。

“何人深夜搔扰不停?”掌柜压抑怒气,低沉声音道。

李龙拿出玉瓶,掌柜抬头细细看了他一眼,返身入内,过得一阵复又返回,递给李龙一个木盒。随后向李龙伸手。李龙从袖口将剩余三个玉瓶取出,却握在手中道:“你这神油已无用,我要更有效的。”

掌柜又细望李龙一眼。

“快快拿来!”李龙低喝:“你给得小侯爷,给不得我?”

掌柜扫了他一眼,作了个揖返身入内,过得一阵又拿来一个玉瓶递给李龙:“将此瓶中花液滴入神油中,四滴便可有神效。”

“我家中妻妾成群,一瓶怎够,再拿来。”李龙打开玉瓶闻了闻,确定是曼陀罗花液,暗暗放心,却又霸道地说。

“无有了。”掌柜低声道。

“你镇日做此生意,怎会无有,快快拿来,不然小心我拆你这水铺!”李龙凶狠地低喝。

掌柜眼里掠过一丝憎恶,低首道:“当真无有了,若还想要,过得五日再说。”

“统共只得四瓶,你要我如何过得五日?”李龙咄咄逼人道。

“大公子稍稍节制些罢,提取这花液最少也要五日的。”掌柜眼中有着明显的厌恶之色,见李龙抬首又匆匆掩去:“五日之后你再叫你书童过来,你亲自来亦可,等不得也只能节制些个。”

李龙故作惊讶,将披风压低掩了面目:“我初次到此,你便知我是何人?”

掌柜淡淡一笑道:“我这胭脂水铺虽小,小国公却也无他处可寻此神油了。就且忍一忍吧。”

李龙故意怒道:“无论如何最迟后日凌晨我便要药。若是后日凌晨不见花液,我便把你这铺子拆了,把你们统统赶走,让你们休想在京师留一日。”

掌柜禁不住地发颤,忍之又忍终低首道:“小国公既然索之甚急,就请后日凌晨到铺里来。”

李龙看在眼里,听到心里,低首退后两步,拂袖转身离开信步向茶舍走去。茶舍灯影婆娑,虽有欢笑,但人却并不多。

“小国公,你也要来此饮茶?”茶舍内款款行来扈二姐,满头珠翠,锦衣秀服,含笑而望李龙,含笑道。

李龙望着二姐春花般的容颜,低首看手中木盒,心底忽有悸动。二姐掩唇而笑:“小国公是进这茶舍喝杯清茶,还是回府中任美女环绕?”

李龙想起高窿所言,故做匆匆,把披风掩了面容提着木盒转身急急离去。

二姐目现鄙夷之色,徐徐转身内进。

李龙奔出市坊,手抚心口,那里嘭嘭跳得急。他深吸一口气奔回惠义侯府。

夜深人静,灵堂念经的声音也轻了低了,李龙不见唐行简与宋居易回来,便将手中木盒与玉瓶一并交给灵堂中静坐的高玉,抹了人皮面具飞身离开。他连夜回去豹房,豹房亦是一片寂静,独有禅堂还亮着灯火。禅堂外有武僧持棒守护。李龙现身,众武僧单手行礼,口称阿弥向内请示,待李龙步入禅堂,便齐齐退去。

正德端坐堂前,看李龙匆匆内进,也有些许意外。李龙在他面前叩首。

“朕不是说了吗,今夜朕在禅堂修习神功,你不必急着赶回来侍侯。”正德笑道。

李龙直身抬头道:“陛下,可想念过刺麻星吉大师?”

正德哈哈笑道:“想过的,前几日还在想若是今年冬至或正旦日,他能回京师就好了,若是能把我那半日之徒也带回来便更好。”

李龙微微笑了笑,轻声道:“臣今夜忽然也想念陛下了,是以过来看一看。”

正德一笑出声,道:“我是否该说多谢,承蒙你想念?”

李龙亦一笑出声。

“为何突然想我?”正德又问。

“臣骤见扈二姐春花般容颜,不知为何便想起臣与陛下之间的勾联。”

“扈二姐?何许人也?”

“是建平伯高窿外室。”

“高窿娶了徐灵芝,还敢置外室?”

“据说有半年不曾来往了。”

“量他也不敢再来往。灵芝姐姐何许人也,魏国公府何许地方!”

“当今魏国公徐俌乃中山武宁王徐达之五世孙。成化元年袭爵,十五年敕奉孝陵岁祀,掌南京左军都督府事。弘治九年掌中军都督府事,守备南京,十三年辞解任许之,加太子太傅,回京闲住至今。武宁王徐达之女乃成祖皇帝文皇后徐氏,我大明天下这一脉传承的帝位,母氏便是徐家血脉。”

“由此可知魏国公尊贵了。”正德笑道:“惠义侯府事办得如何?高窿可有冲撞侯府?”

李龙略向正德说了今日事,又道:“邹家人与国公府有仇,逃不脱下毒复仇嫌疑。况且那掌柜明显认得小国公。”

“怪不得你要朕下旨彻查常州府无锡县事。想不到惠义侯二公子夫妻俱亡一事,居然牵连公侯伯三府。”正德道。

“暂时也只是臣等的猜测,陛下限三日破案,目今已去了一日,我不停向掌柜索取曼陀罗花毒,但他铺中已无存货,要我五日后再取,我硬逼他后日凌晨交货,他居然应允了。若掌柜连夜制毒,明日便可抓人。若是与二姐有勾联明日亦可抓人。”李龙缓声道。

“此事牵连太广,务必谨慎。”正德严肃道。

李龙点头,环望四周笑道:“禅堂无酒呢。”

“想喝酒?”

“嗯。”

正德却意味深长看着他,眼睛瞇成一条缝,身体前倾几乎碰着李龙鼻子,伸出舌头舔他的脸,轻笑道:“你到底是想喝还是想吃?”

“吃甚?”

正德咯咯地笑:“吃我喽。”

“臣只想喝酒。”

“哎,你好生无趣。”正德坐正身体道:“朕修习完了,你既然回来,今夜便由你服侍朕就寝。”

“好。陛下寝宫可有酒?”

“有,尽你喝,好消消燥热。”正德笑道。

李龙扶正德起身,吹熄禅堂灯火一起出门回寝宫。

“我明日叫刘瑾好好查查旧卷。此事既然纷扰多年,京师必有旧档保存。”正德抬头望月,边走边道。

“陛下说三日后还有事要臣去办,不知是何事?”李龙问。

“兴王派人递了折子,说想带世子回京过年。”

“陛下允了?”

“不能允?”

“若只得兴王一人,确实不太好。今年因宁王事,给事中弹劾陛下及宁王的折子多得都能运到暖宫烧火取暖了。兴王为人仁懦,比不得宁王坚毅,若是被弹劾,怕以后就算陛下宣召也托辞不敢来了。”

“啊?如此便不让他来?”

“来是要来的。”

“如何是好?朕又不想让所有藩王入京,来得人太多亦是烦杂不宁。”

“陛下不如下旨宣宪庙外封数子进京。他们是陛下亲皇叔,还有母妃在世,回京过年孝顺母妃也是正理。”

“呀,还是你考虑周全。我却不曾这般周到仔细。”正德笑道:“皇爷爷所生子女中,除钟信外共有十四子六女在册,算是朕的至亲了。只是活到目今也仅剩七子三女了。好,朕就下旨,今年不但七位皇叔可回京师过节,三位长公主亦可携眷入宫陪伴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诸太妃一同过年。”

“陛下仁孝啊。”

正德哈哈直笑:“李龙,你这马屁话朕爱听,怎么听也不厌。”

“陛下,去喝酒吧。”

“好。”正德握着李龙的手加快脚步,待到寝宫门前,忽道:“李龙,你应当知道内助之位的尊贵,外室不可与之同语。”

“臣知道,是臣想多了。许是曼陀罗花太香了。”李龙微微一笑,轻声道。

“你会想念朕,朕亦觉得是花太香,月太圆之故。”正德亦笑道。

李龙哈哈一笑,推门步入寝宫,为正德烧水沐浴,君臣二人一夜安眠无话,第二日一早他便赶往惠义侯府,徐灵芝与高窿也到了,都急着想知进展。但唐行简与宋居易却不曾回来,婉儿也不曾回来,高玉只是在侯府督办,亦无计可施。高窿与徐灵芝只得又回伯府静候消息。李龙一时也想不出其他头绪,便先回中城兵马司衙门处理公务,带着兵士巡逻去。夕阳西下,李龙带着手下驻足皇庄门口。

石勇和乃诺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李龙皆举手招呼。

“石大哥,怎么走了?”李龙笑问。

“我和石大哥都换更了,正要回去吃饭将息呢。”乃诺笑道。

“石大哥,这几个月皇庄可有来自川北的草药商人进驻?”李龙随口问。

“有啊。那商人还在赌坊住着呢。”石勇随口就道。

“当真?快快带我去。”李龙即道。

“不用你去,唐大哥、宋大哥半个时辰前已过来寻他了。”乃诺笑道。

李龙听说唐行简与宋居易已到,心想大概是有眉目了,神情为之一松。

“龙兄弟,你可完事了,一起去吃饭吧。”石勇道。

李龙点头:“好啊。”

李龙便让属下先去交更,自己则随石勇、乃诺回豹房去了。三人自在石家后院摆了一桌酒菜,慢吃慢饮。

“乃诺,在锦衣卫可还习惯?”李龙关心地问乃诺。

乃诺一笑点头:“有石大哥带着,还好。”

“可有去看望四师叔?”

乃诺摇头道:“他有我娘在身边,不用我去看了。”

“乃诺,师父终归是你父亲,怎么总是这般冷淡?”石勇笑问。

“他不曾养我一日,我不恨他,他就该烧香才是。”乃诺摇手道:“你们不要总是在我面前说他可好?李龙哥哥,我跟你说,我自入锦衣卫,只要不操练不当值就去京师四处闲逛,倒让我看到许多新鲜物事。”

“有甚新鲜物事?”

“你们可听说过钱宁之名?”

“钱宁?他与国舅爷是连襟,有何新鲜事?”李龙说。

“他啊经常出入刘公公妹夫府第。我最近方知,原来钱宁与当初南昌来的车马都是去的刘公公妹夫府第。想必都是走刘公公的人情。不过钱宁不走国舅爷的人情,却去走刘公公的人情,当真曲折。”乃诺摇头笑道。

“我大明向来严防外戚干政。他也是有所顾忌吧。”李龙道:“不过你说南昌来的车马又是何时之事?”

“就是婉儿姐姐来京师那天,我和父母也从山里回来碰到的。是宁王府派来的人。”乃诺说:“我打听过,说是宁王在京师之时多得刘公公照顾,宁王回南昌后特意派人送来谢礼。”

李龙微微笑道:“宁王果然处事周到。我在胙城郡时也听说他年年派人去给周王送礼。”

“我看他是在收买人心。”乃诺脱口而出。

石勇笑道:“他一个藩王收卖人心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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