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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0序章--籍田 上 -- 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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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101石溪琅

      “哎,我说这个鲑福永怎么这么小心啊,他火炮所要的,又是这种加工尺寸,这样的磁场强度,我这外行也能看出来他们在做电磁炮,神神秘秘的,他们至于吗。”刚出火炮所的门,丛展江就忍不住向石溪琅吵吵了起来。

      石溪琅皱了皱眉,没有回答,距离上次来中山国已经三个月过去了,这次收到中山国火炮研究所的军品级别永磁铁订货意向,他本来很高兴,以为会象上次和李文刚,岭少冲做买卖一样开心,结果大失所望。对方不但对人人都猜得出的磁铁用途完全保密,对他推销的电台互信设备也表示他们是火炮所,这个设备是否引进,他们不便表示意见。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卖磁铁倒是很顺利,毕竟腹黑兔的稀土永磁磁铁目前是世界第一。

      他们来到火炮所的停车场,上了丛展江用名誉巡田使身份从巡田使司弄来的车,丛展江提议道:“我们还是去找岭少冲吧,他应该看得出电台互信设备的价值。”

      说起来,电台互信设备在中山卖不出多少钱,这东西成本低,利润也低,需要靠数量来赚钱,可是中山国军队规模有限,四万人的军队说起来也就是几千部电台而已,按照不到10白头鹰元的利润,这笔交易是没什么赚头。但是这玩意一是石溪琅自己的作品,另一个石溪琅指望通过中山国的示范效应能够在世界范围卖这玩意,集腋成裘,所以对这次中山之行还是期望很大的。

      说起来电台互信设备这个主意还是石溪琅上次在中京高级指挥学院的训练场看SBEAS的演示时候开始想到的,上次在中京高级指挥学院的训练场,场上的明星当然是SBEAS,但是对于没有当过兵的石溪琅来说,训练场上的通讯方式对他很新鲜,那些通讯设备因为他曾经买卖过,所以对那些设备并不陌生,但是看着岭少冲每次在首次通话和进行重要通话比如申请火力支援时候就要用验证码确认,让他觉得这种用法很古怪。这种方法他怎么看都觉得啰嗦,费时而且限制太多,这让石溪琅隐隐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在回酒店后他就揪着丛展江询问各国战术通讯的进行方式,然后惊讶的发现腹黑兔也是这么做的,虽然不象岭少冲那样用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但是也要用几页叫做电台通讯接口的纸来进行,每页都是相同的格式,不同的数据,上面会写上每台电台之间的询问代码,回答代码——类似岭少冲使用的验证码的大幅度简化版,最后在每页的下面写着启用时间和终止时间。

      相比而言,腹黑兔的询问代码回答代码系统比中山国的验证码方式安全性差很多,任何电台只要通话次数足够多,敌人就能把询问代码回答代码摸清,但是这套协议比中山国的通讯简洁易用了许多。而且每份电台通讯接口的启用终止时间也保证了即使敌人摸清,也很可能来不及使用,腹黑兔的军人就更换到下一份联络文件了。算是在安全性和可用性之间的一个平衡举措。

      但是对石溪琅来说,即使是腹黑兔简化版的通讯验证方式,也让他觉得繁琐,后来,在外山德瓦,丛展江他们向公司汇报对艾哈迈德匪帮的作战行动时候,他也在场,在听的过程中他插了一句:“你们没有用电台通讯接口的询问代码和回答代码吗?”这句话引起一阵尴尬的沉默。最后丛展江打破沉默,说他们和艾哈迈德这样不说汉语的家伙作战,而且按照指挥序列,只有他和小张才会发布命令,所以...

      看大家的脸色,石溪琅知道这是借口,而且会议上人人都知道这是借口,一群腹黑兔训练有素的老兵要一个老百姓告诉他们他们违反了通讯协议,这些家伙都有点脸上挂不住。从会议的这个冷场,石溪琅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如果白酒公司的老兵都会违反通讯协议,那么一般部队排以下的战场通讯肯定更不用说。而且听了这次战斗的细节,石溪琅真正领会了战场上时间的宝贵,在第一组喷火器被击毁的那一刻,假如艾哈迈德的皮卡全力冲刺而丛展江慢悠悠地和大李他们去对电台问答代码,那结果很可能就不同了。胜利有时候真的是由谁领先几秒来决定的,从这个角度来说,通讯协议里面的询问代码回答代码浪费的时间的确让人无法容忍。。

      回国后,石溪琅把自己对通讯协议自动化的设想提交了公司。由于他现在的职位,这份设想很快被提交到了立项讨论。这让石溪琅对当年自己的视力保护系统设想的下场很是感慨,难怪在腹黑兔国,很多对权力没兴趣的人也不得不去弄个一官半职什么的,要想干点事,当个官还是有点用处的。

      石溪琅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个问题的人,之前腹黑兔军在象中了邪一样言必称数字化的时候就有想依靠数字化解决这个问题的想法:把通话声音模拟信号通过数模转换变成数字信号,然后就可以通过加密来保证安全,从而废弃掉验证码或者口令回答代码这种协议。而且可以通过压缩来快速发射来降低被敌人截获的危险。

      加密实际已经实现了,腹黑兔军装备了保密机。在用电台的12针接口接上保密机后就具备了数字加密通讯的功能,这种保密机和白头鹰的产品类似,同样体积大,重量重,只能配给安帕克1145级别的电台。但是在白头鹰那里,安帕克1145配备到排,而腹黑兔军,最低能配备保密机的托博1110A电台只用于营连之间的通讯。当然,腹黑兔也可以发展一种象安帕克1145加密型的那种接收机,把加密功能集成进去来解决重量体积的问题。但是,即使现在就开始开发,换装也需要时间,而且,按照腹黑兔军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抠门劲,全面的换装还不定得到什么时候呢。而且,使用保密通讯有个问题,就是在同样的通讯条件下,密话工作模式比明话工作模式通讯距离明显缩短。结果在演习中经常发现一旦连不通,指挥员根本不管是密语通讯导致距离不够还是其他原因比如地形遮挡,敌人干扰等,第一反应都是转为明话模式试一试再说。

      此外,传说中的数字压缩通讯始终没有实现,毕竟那是违反信息论的基本原理的,语音实时通讯,就算是电话级别的音质,按照现在的压缩手段也要16kbps的带宽,而这已经是安帕克1145级别电台的极限了,在带宽没有实质性的增长前,所谓的瞬时发送语音通讯还只能是幻想。

      石溪琅不是通讯专业出身,也不打算去挑战这些那么多干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但是他觉得通讯的验证码方式是可以改进的。他认为在通话中通过人为加入验证码保证通讯安全是个好主意,但是使用繁琐,耗时长的缺点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它的优点。白酒的老兵能不用的时候就拒绝这种协议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他的想法要解决的仅仅是验证码的缺点,让验证码操作变得不那么繁琐。他思考验证码操作的过程,初看起来,它主要由三部分组成:

      第一 密钥,在中山国,密钥是验证码本,在腹黑兔密钥是用按时间生效的询问代码回答代码文件

      第二 产生验证码

      第三 校验验证码

      但是,这是验证码的工作方式,并不是士兵使用验证码通讯必须的使用方式。一个好的验证码系统本来应该只是告诉通话的双方,对方是不是合法的通话者。产生验证码,校验验证码完全可以交给系统去做,这不会降低系统的安全性,只要产生验证码的密钥仍然是使用人员控制输入,那么安全性就不会有什么区别。

      所以石溪琅认为完全可以制作一个设备嵌在现有的通讯系统里,产生验证码的密钥由士兵在战前领取然后手工灌入这个设备,然后这个设备由送话按钮按下和松开的时候激活,记录下送话开始和送话结束时间,接着把这两个时间和产生的验证码在松开送话按钮的那一刻组成一段数字,如果电台有数字通讯功能,那么通过数字模式发出,如果电台还是老式的模拟电台,则把这组数字变成一段声音信号发出,这段声音将会是超过20000赫兹的人耳听不到的声音以避免干扰正常通讯的声音,持续长度按照当时信号环境的信噪比而定,信噪比好就可以短一点,不好,长一点用冗余来换可靠发送接收。接受方装着同样的设备,同样的密钥,在收到这组数字,或者收到那个高频声音,根据那个高频声音转回数字,就可以完成验证,然后显示在设备的液晶屏上。验证码的产生和校验方法必须是可以改变的,这个很容易实现,电擦除或者光擦除的只读存贮器就可以存贮验证方法的算法,给出接口,用户可以自己编写灌入这些算法。

      这样,士兵在使用这种电台时候就能比较简单的应用验证码这种协议。在领用电台的同时领一块和自动验证码设备接口匹配的存储器芯片,同一个作战单位可以每人领一块,然后用同一个人的存储器芯片给所有人的电台验证码设备灌入验证密钥。在作战中,假如出现电台被敌人缴获的情况,就可以简单的用这个作战单位里第二个人的存储器芯片给所有人再次更新一次验证密钥。在这种用法里,因为存储器芯片存储的容量相对于验证密钥的长度几乎是无限长度,验证密钥很容易使用一次一密密钥作为验证密钥来保证验证不可破解。在极端情况下,使用者在无法使用存储器芯片的情况下,还可以用临时约定来手工灌入密钥来进行工作。

      在通话的时候,士兵在收到通话后,可以在这个设备的显示屏上看到几点开始到几点结束的一段通话发送的真伪,在这个过程中,发话的士兵不用多做什么,他仍然和过去一样按下松开送话按钮,完全不用意识到他在通话结束后验证码设备替他发出了验证码,而收到的通话的士兵也不用再翻出笔记本来核对,他只需要扫一眼设备上的液晶屏就可以确认收到的上一句话是否通过验证。

      在讨论后,大家认为石溪琅的想法可行而且做出设备的体积重量都不会太大,而且成本不会很高。在考虑了全军范围电台对这种设备的设备的需求量后,大家一致认为,虽然每一件利润很低,但是这个设备会给公司赚一大笔钱。而且这种设备很适合出口,设备很简单,买的国家能可以放心腹黑兔不会在里面藏木马什么的,事实上在拿到样品后,这种设备应该很容易仿制。考虑到成本控制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敢和腹黑兔比,所以虽然这种设备很容易仿制,如果一个国家考虑使用,他也会从腹黑兔买质量可靠价格低廉的成品而不会去自己制造。此外,这个设备需要安装到电台上,腹黑兔低廉的人工也在这种改造的服务上有优势。对石溪琅的想法最终的结论是由公司的书记做出的,他说:石溪琅的想法再次证明了一句流传已久的话——世界是由懒人推动进步的。

      这个东西做出来之后大家发现它真的是很小,体积最大的零件居然是哪个液晶屏,项目组为能搜罗到的电台从手持的民用对讲机到大型的单边带电台都做了改装方案,而在试用的时候,这个东西就像之前预料的非常受部队的欢迎,以至于石溪琅完全没想到这次在中山国中京的火炮所,自己推销这个设备时所受到的冷遇。

      “好酒也怕巷子深啊。”石溪琅叹了口气,对丛展江道:“只好去找岭少冲了。”

      他们俩刚下飞机的时候给岭少冲打过电话,但是听到的是电话关机的声音。然后他们在去机场附近的巡田使司领出了一辆车后就直接来到了火炮研究所。现在出来后想去找岭少冲,却一时不知到哪里去找。他们打了李文刚的电话,同样是电话关机的声音。

      丛展江突然想起:“郝直川肯定能找到他们。”说完他就拨通了郝直川的电话。

      郝直川听到丛展江的声音显得很高兴,但是听说要找岭少冲,他的声音就不自然起来了。但是还是给了岭少冲的另一个电话号码,最后还吞吞吐吐地告诉丛展江,不要说这个号码是他说的。

      “你还真是难找啊,怎么换号码了?”打通后丛展江道:“我和溪琅来了,而且溪琅这次带的有好东西。”

      电话里岭少冲听起来很高兴,立刻约他们出来见面。丛展江大笑道:“我们就在外面,连酒店都还没找呢。这样吧,一小时以后,中京米家靶场吧,我还真怀念那里的1000码靶道。”

      一小时后,他们三个并排爬在1000米靶道的射击位置上,每人手里一支丛展江从巡田使司领出来的MCML80。

      “换电话的事情有什么特别的故事吗?还要见面再说。”丛展江问道。

      没人回答。

      “乒——”

      “乒——”

      石溪琅和岭少冲都开了一枪,石溪琅放下枪,揉着肩膀道:“够劲,嗯,你一换电话,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到哪去找你。”

      虽然靶道上枪声此起彼伏,但是他们戴着靶场耳罩和喉头麦克风,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彼此说的话。

      岭少冲右手一抬一拉,一枚50口径的弹壳从枪里跳了出来,他推弹上膛后,转过头来,对丛展江道:“这个说来话长,我之前用的电话是军队配发的,现在不是军人了,军队自然就把电话收回去了。”

      “哦,怪不得这次要蹭我的子弹呢,呵呵。总算我也有点东西招待朋友了。”丛展江打趣道。

      “你,退役?”石溪琅觉得不可思议:“那你也不在李尚书的手下干了?”

      “我还是李尚书的机宜文字。”

      “一个老百姓当兵部尚书的高级秘书?”丛展江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尚书还是尚书,不过他不是兵部尚书了,现在他是新成立的航天部尚书...”

      石溪琅坐了起来,对面丛展江也坐了起来,一脸震惊。

      岭少冲转头看了看石溪琅,又转头看了看丛展江,卸下弹匣,又拉了一下枪栓清掉膛内的子弹,接着把弹出来的子弹压进弹匣,把弹匣装回去,然后放下枪坐了起来。

      石溪琅觉得五味杂陈,一时想不出说什么,见岭少冲坐了起来,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句:“你怎么不劝劝李尚书,你们就算有个富原金矿,有的是钱,可是航天这玩意不是有钱就成的,你们没有重工业,既不产铝,又缺铁,虽然你们最近在望海岛那里打出了石油,可是航天对你们的工业水平来说摆明了就是个坑,你就看他跳下去?”

      中山国需要进口钢,这是件非常奇特的事情,因为中山自己在腾蛇山脉有一个储量惊人大铁矿,但是那里铁矿每年出产的铁矿石却非常少,这是中山国通过法令强制规定的。这些铁矿石全部用来生产花纹钢。本来全世界只有身毒能够生产这种神奇的钢锭,他们把精选的头拉吧铁矿石捣碎成粉末,加上黑锰矿,麻栗树枝条,竹炭和修真内数叶子以及唐嘎达树的果实放进密封的坩埚在1000到1200摄氏度加热24到48小时,冷却后打破坩埚就可以得到半球形的被称为蛋的伍兹钢锭,这种钢锭在700到900摄氏度之间可以冷锻成花纹钢。但是,这种钢在十八世纪逐渐消失了,虽然工艺相同,在头拉吧的铁矿采光后,用其他铁矿石,身毒再也炼不出可以炼伍兹钢锭的花纹钢了。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当时祁仲揆教授刚刚在巨流原的铁树森林里发现来自源鲑山的片麻岩,从而确定了巨流原是被来自北方的第四纪冰川挖出来,之后巨流河不断改道造就的平原。在去源鲑山确认这一结果的路上,祁教授在铁岭发现了这个铁矿,当晚,同行的钱伯而,也就是现在钱氏刀具的掌门人钱过闻的父亲,提起了伍兹钢的传说,祁仲揆很感兴趣,让他示范一下。于是钱伯而一时技痒,就架起坩埚用在大食典籍上看的古法来炼,祁仲揆看了个开头就接着去源鲑山了,等他两个月后回来,钱伯而前后搭的十来个坩埚里居然烧出了两个蛋。在他按古代工艺,在蛋上钻孔,然后拉成铁条低温锻打之后,出乎钱伯而的预料,居然是一把纯正的花纹钢长剑,用这把剑可以象传说中的花纹钢长剑一样劈断空中飘着的一条丝线。这同时也证实了人们对花纹钢的一个猜测,只有用这种特定配比的铁矿石进行粉末烧结才能炼出真正的伍兹钢,进而锻打出真正的花纹钢刀具。所以历史上,头拉吧铁矿采空后,花纹钢宝剑就消失了。同时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大食人都知道身毒人冶炼伍兹钢锭的工艺,在大食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伍兹钢锭,以前曾经有人猜测身毒人在工艺上有特别的秘密,中山花纹钢面世后,这个猜测也就被证实是不存在的了,因为冶炼中山花纹钢的工艺实际上来自大食的典籍记载。在这个秘密解开后,其他人也能用一般的纯铁按照这种配比来生产花纹钢,但是在这个配比过程中,取出杂质的难度堪比淘金,这样生产出来的花纹钢成本也可以和金价相比,结果被中山花纹钢在市场上杀的片甲不留。既然铁岭铁矿的花纹钢可以卖到银子的价钱,中山国当然舍不得拿它用于普通的工业用途,而是全都用来生产各种花纹钢刀具。因为钱伯而的功劳,钱氏垄断了中山花纹钢刀具的生产,成就了钱氏家族的辉煌。

      对石溪琅的问题,岭少冲苦笑了一下,道:“放心,中山没有自己的重工业,发展航天,这个只能是口号。这个谁都知道,航天部名义上和六部并列,实际上这个航天部尚书基本上是个等着养老的虚衔,和过去的太师什么的差不多。这个李尚书当然知道。”

      石溪琅奇道:“那李尚书还去当这个空壳子尚书?”

      岭少冲苦笑道:“我们也都劝过,但是李尚书决定的,谁能拗的过。其实张成行的事他有什么责任...”

      “什么?”丛展江惊道:“张成行的事,张成行怎么了?”

      “哦,我都忘了,你认识他。你们上次在籍田丘他把中岚送医院的时候见过。后来巡田使司发现他是阿卡塔的同情者,在他当连长的时候帮助阿卡塔武装分子偷越边境...”

      丛展江皱起眉头,疑惑地问:“我们说的是同一个张成行吗?”

      “当然是同一个人,当初在源鲑山,李德仁团长一直压着他,虽然是因为李张的世仇,却也歪打正着,姓张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人。但是李尚书去源鲑山巡视的时候,看到他的训练成绩,过问了一下,把他提到连长,这下就惨了,和这种人扯上关系了。这王八蛋不学好,去学人借高利贷炒股,实际上那些家伙哪是什么高利贷,根本就是阿卡塔分子。一下就把他拉下水了。然后就是这家伙放恐怖分子入境,两个月前,巡田使司盯上了一个当初籍田丘爆炸后在报纸上发布画像追捕的恐怖分子,用这家伙顺藤摸瓜打掉了一个恐怖分子炸弹制造窝点,抓到的恐怖分子里面就有张成行这混蛋放进来的。本来巡田使司也没有审问出来,倒是郝直川在报纸上登出来后,根据见过这人的中山公民的举报,发现这家伙是刚入境的,当时不知道是郝直川还是鹰全有,他们俩想到了这个恐怖分子可能是从源鲑山偷渡的,鹰全有在那里当过兵,他认为如果没有内鬼这种偷渡根本不可能,结果他们就跑去源鲑山找资料,然后就是比小说还复杂的剧情,什么鹰全有被枪击重伤了,李德仁一开始还不相信了,反正最后是郝直川英勇无畏,大智大勇,明见万里地把案子破了,发现了张成行勾结阿卡塔恐怖分子。然后,我们尚书就被连累了。要说起来李家真是和郝家犯冲,上一代人,李尚书的父亲李吉伟就是因为郝伯防捅破陪太子读书,结果弄得老头子在家死于非命,这一代又轮到郝伯防的儿子捅破一个张成行偷渡案来害李家人...”

      石溪琅心中一沉,脸色也难看起来。丛展江倒是接着喋喋不休地问各种细节。

      石溪琅心乱如麻,他可不像丛展江那么镇定,想起白狄布都,心里就悬了起来。

      “那你们还没抓到张成行?”丛展江问道。

      “是啊,他过去的战友,朋友,亲戚也被他连累的不轻,每个人身边大概都有巡田使的眼睛,等着张成行送上门来。”

      “你刚才说鹰全有是在被张成行一个旅馆里和郝直川会面的时候被打伤的?”

      “这哪是我说的,这是郝直川写的。以前还觉得这家伙写的东西靠谱,现在看来,也是一个满嘴跑火车的,据说张成行是从那条街后面一个高层建筑上斜向下开枪打的,距离不过100米出头,这要真是张成行,鹰全有还重伤个屁,早完蛋了,这家伙当巡田使不知结了多少仇人,那次显然是被他收拾过的那些街头混混向他开枪的。”

      “他们怎么确定是恐怖分子张成行放进来的不是别人放的。”丛展江问道。

      岭少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这是整件事中最好玩的,那个恐怖分子在我们的巡田使司真的是宁死不屈打死不说的架势,巡田使司在确定问不出什么后就把这家伙送到了望海岛南面的阿布格来比号上。在那里,不到三天这家伙就全招了。”

      “阿布格来比号,那是什么?”石溪琅也被引起了兴趣。

      “一条集装箱船,是白头鹰森特映泰的黑牢。因为不在白头鹰的国土上,他们动起手来不受白头鹰的宪法限制。克尤甜壤斯坦抓的有名的战犯比如咱们上次抓的艾哈迈德那样的,就关在那里。”丛展江向石溪琅解释道。

      “艾哈迈德那次你们干的漂亮,”岭少冲称赞了一句,接着说道:“巡田使司没审问出来的白头鹰给审出来了,巡田使司在这事之后就有了恐怖分子之友的名号。说起来他们也够那个啥的,该怕他们的人不怕他们,倒是象我们这些老百姓对他们怕的要死。诶,他们好像有点像你们之前的一个领导人,叫常什么的来着那个。”

      “常凯申,他可不是什么我们的领导人,正是我们的上一代把他们那群腐败分子流放到东面的那个小岛上了。”丛展江替他把话续完并抗议了一句,被说成是运输大队长的手下,这个侮辱有点太大了。

      “哈哈,那他也当过那片土地的最高领导人。嗯,接下来就是鹰全有就和郝直川用白头鹰审出来的越境时间地点去查,和边防连巡逻的安排还有步兵侦察雷达的监控安排一对比,就发现了张成行,然后就是张成行想对鹰全有杀人灭口——这是郝直川写的,天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军队巡逻路线,时间什么的都是秘密,更别提步兵侦察雷达的值班情况了,就算是我们兵部,如果不专门发文去,也拿不到。巡田使的人按照他们平常没事就收拾军人的德行,怎么可能拿到这些。但是不管怎么说,郝直川这家伙发现了张成行,然后就是正义记者独闯源鲑山军事重地,大义凛然地说服边防团长李德仁进行调查,诸如此类的,最后就是正义得到了伸张,张成行这个不成器的混蛋终于暴露,开始被通缉...”

      “那这个和李尚书有什么关系啊,他提拔的人还能各个都是好样的,不给他丢脸。而且说到底,那是张成行不成器,李尚书又没逼着他去放恐怖分子进来。”丛展江嘟囔道。

      “就是这么说啊,不过还是那话,李尚书决定的,谁也拗不过他,他递上乞骸骨的奏疏后国王亲自登门来挽留,最后他给国王陛下面子,才答应去新成立的航天部的。哎,对了,还没问,你们这次来干什么来了。”

      石溪琅向岭少冲说了来的缘由,岭少冲听完后一拍手掌:“高,虽然技术上上不了台面,但是解决的问题的确很了得,石兄放心,小弟虽然已经不吃兵部这碗饭,但是那里的人还是认识的,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他接的李尚书的位置,现在是兵部尚书。他一定会对这玩意感兴趣的。”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7丛展江

      他们居然一路骑车到达了伏击区。丛展江几乎要掐一下自己以确定这不是做梦。但是他还有很多比掐自己一下重要的多的事情要做。他还没有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这也就意味着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在这条路上应该做的事情。他俩扔下自行车,倪绯撒腿向下面的河道跑去,而丛展江则跑到道路的另一侧,找到他在会议上通过照片选定的崖壁上的山洞洞口,他很快找到了摆在洞口的那个音箱,掏出口袋里的mp3插上,按下播放键,然后就也向河道跑去了。

      河水已经冰冷刺骨,他游过去之后,很快追上了倪绯,然后超过了她,径直跑进了火力阵地。

      这是勘测分队队员昨天晚上挖好的机枪阵地,机枪阵地的主体是圆形的枪座,直径两米六,深半米,枪座上面什么也没有,在枪座的崖壁上斜着向河道的方向挖了一个弹药置场,在和这个弹药置场成120度角方向的崖壁上挖了第二个弹药置场,弹药置场里堆放着弹链盒,向前的弹药置场向崖壁伸出1米,侧后的伸出80厘米。在枪座的东侧,和河道平行的方向挖了一条六米长的交通壕,一挺845大口径机枪就放在交通壕里,交通壕上面用波纹钢板覆盖着。挖这些工事挖出的土沿着阵地面向河道的方向堆了一长条三十厘米高,两米宽的土堆,土堆在正面面向山洞方向留出了缺口,当他进机枪阵地时候,这些缺口用装着土的沙袋堵着,他把沙袋拽下来,扔到机枪座后面,露出对着对面山洞的缺口。然后他伸手从前面的弹药置场拽出里面的两件防弹背心和头盔,他直接把防弹背心套上,扣好,然后戴上头盔。接着他钻进交通壕,把放在里面的大口径机枪拖了出来摆好,在摆好之后,他用力在每根架杆的尾端跺了两脚,让三脚架的脚爪插入枪座底部铺的虚土中。在架设好后,他大概检查了一下枪面的平正,然后拉了一下枪托,枪纹丝不动,他可以确认已经架枪稳固。他俯下身,枪托抵上肩,眼睛凑到瞄准镜,右手松开高低紧定手柄,然后抓住握把,左右上下转了一下,枪支瞄准线移动很容易,然后他重新上紧高低紧定手柄,离开机枪,从前方的弹药置场里取出一个弹链盒,将它挂在弹链盒挂钣上,打开盒盖,从里面拉出装在三发一节的可散弹链上的子弹,子弹弹头是紫色而且有一圈红圈,这是昨天会议上定下的穿甲燃烧曳光弹,他抓住标尺座,向上扳起受弹机盖,将弹链装进受弹机,把第一发子弹放在受弹口上,接着盖回受弹机盖。这时候,倪绯也气喘吁吁地跑进机枪阵地。丛展江指了一下地上的防弹背心和头盔。

      倪绯穿戴好后就钻进交通壕,交通壕的另一侧是一个简易露天观察工事,丛展江见到她从交通壕的另一侧钻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从交通壕里拎出来的三脚架,她把三脚架拎到观察工事里,在观察室的台地上支好,然后又钻回交通壕,在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具方向盘,她回到观察室,把方向盘装到了观察室的三脚架上,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防水袋。她打开防水袋,取出里面的地图,海事电话,防水袋还在向下滴着水。丛展江见她偏着头,一会看地图,一会操作着方向盘上的东西,知道她正在根据地图的磁偏角来看着方向盘的磁针指示将方向盘调整好真北方向。然后她又一次回到交通壕,取来长长的测距机,放在观察室前面的土台面上。还在中山的时候,石溪琅说给他们搞激光测距机,倪绯反对,认为会暴露观测手的位置,阿卡塔已经不是刚开战时候的阿卡塔了,他们在饱尝激光制导炸弹的精确轰炸后,也学会了用红外,微光夜视设备等装备来搜索用激光照射导引的白头鹰特种部队。同样的技术也可以用来找出使用激光测距机的家伙,丛展江同意倪绯的观点,他也对拎着手电筒上战场用一根长长的光柱暴露自己的位置这种事情不感冒。

      这边,丛展江已经完成了射击准备,他掏出海事电话,拨通自行迫击炮分队,命令他们从待机地域进入发射地域,做好发射准备。然后他又用海事电话联系先期到达的小张,昨天在布置完毕伏击阵地后,勘测分队的队长拿着海事电话在各个点试了一下,结果发现山谷里海事电话是打不通的,山壁挡住了卫星。他们不得不在河谷对面的山上给小张另找了个位置,之前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结果他们带的双绞线不够用,不得不让大使馆的人又送了一次。

      电话里小张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淹没在静噪声里,但是丛展江还是大致听清楚了,他那里还没有看到追来的恐怖分子。丛展江的心悬了起来,脱险的喜悦已经一点不剩了。难道艾哈迈德看出了他们的布置?究竟什么地方出错了。

      丛展江没有多想,对未知的恐惧往往会导致指挥员偏执而做出非理性的决定,希特勒就是这么叫停对着敦刻尔克的快速挺进的装甲部队的。他制止住自己的担心,又拨通了小赵的电话。小赵报告说,半小时之前,红色皮卡回到德尔塔点,接走了那里的阿卡塔剩余人员,又向他们的方向开走了,面包车没有回来。丛展江想:这里和德尔塔点之间只有这么一条公路,人员可以通过山地撤走,但是车辆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如果雄鹰抢劫集团真的要弃车撤离,德尔塔点的留守人员直接走就是了,为什么要回去和主力会合。

      突然,丛展江脑子里灵光一现,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他微笑了起来,通过电话命令小张注意隐蔽,加强监视,雄鹰抢劫集团随时会到。

      之前丛展江的计算一直都忽略了一点,阿卡塔武装分子并不知道他们带了两辆自行车,所以对艾哈迈德来说,他的搜索是按照他们的步行速度来考虑的,所以,在开到步行最远距离还没有找到他们,艾哈迈德当然会认为他们听见车子的声音后躲了起来,所以他会沿着道路往来的方向搜索他们上山或者下河的痕迹。这就是艾哈迈德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的原因。

      这时候,对面公路上隐约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隔着一千三百米的河谷,丛展江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沿着山壁的反射,回声会沿着山谷传的很远。这是他和白狄布都昨天录在mp3上的,在这声尖叫后,应该是他在一阵邪恶的奸笑后念出那句著名的台词:“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的。”这个花招是倪绯想出来的,按照她的话,在自己认为自己安全的时候,或者说在二三十人对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英雄救美的机会。

      在等待中,他重新审视伏击区,这里的地形一点也不像伏击的地形,和艾哈迈德他们选择的两山夹一沟的标准伏击地形不同,对面公路下到河谷虽然陡峭,却并非不能下来,然后就是一千三百米的谷地,公路另一侧是四十多米高的悬崖,如果在这里伏击,传统的办法只能埋伏在悬崖上,但是被伏击的对象简单的下到河谷就能轻松躲开悬崖上的视界和射界。如果没有自己想到的那个办法,这里是不适合伏击的。

      他掏出安帕克1233,打响后就要用它来发布命令了。这时候自行迫击炮分队通过海事电话报告,说他们已经完成发射准备。

      他们的自行迫击炮当然不是耀武3022,就算石溪琅神通广大能给他们搞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运来。他让石溪琅搞的就是普通的60迫击炮,勘测分队到外山德瓦后,在当地买了两辆皮卡,他们用一个油桶切出一个高20厘米的铁圈,然后把这个铁圈焊接在皮卡车厢里,再在铁圈里装满沙土。之后,他们把迫击炮抬上车,坐钣放到沙土里,支好。这样,他们就得到了两辆自行迫击炮。迫击炮的第一次试射的时候,尽管只是60迫击炮,在全装药大射角射击时候也震断了皮卡的减震板簧。于是在他们修好皮卡的同时,他们也补强了皮卡的车厢,然后在皮卡车厢四角各焊了一个带孔金属筒,准备了四个可以撑到地面的支柱放在车厢里,发射的时候先用千斤顶把车厢顶起来,把支柱用销子固定在圆筒里,然后放下千斤顶,让支柱下端的圆盘撑到地面上放好的松木板上,这样就不必让脆弱的皮卡悬挂系统来承受迫击炮发射的后坐力了,用这种方法解决了车载发射的问题,但是缺点是发射和行军的转换要用两三分钟。

      昨天听库尔班说,在他们改造好试射完毕后,给他们帮忙买车的大使馆的人问他们:“这么麻烦,至于吗?把炮拉到地方,然后把炮抬下车开火不行吗?”勘测队队长回答道:“行,当然行,如果丛展江他们不介意在打起来的时候让我们先开上十几炮就成。”

      迫击炮在进入阵地后后头十几炮都不会太准,因为开炮的时候坐钣会把地面压实而产生下沉,这样每一炮射击时候就和上一炮的射击位置不同了。有经验的炮手会在射击条件允许的时候在试射前先用最大装药最大射角开上两炮,“夯实”迫击炮坐钣后再进行试射,这样反而可以用较少的炮弹转入效力射。而他们这种自行迫击炮因为和地面接触面积大,就不需要这么做。在外山德瓦组织的射击试验也证明了这一点,而且,他们的这两门炮在射击试验中证明,在用同批次弹药的时候,射击一致性非常好。

      小张打来电话,他报告说听到公路上的汽车发动机声音了。

      公路上还不时传来白狄布都的尖叫声,丛展江一手拿着安帕克1233的话筒,一手拿着望远镜,趴在枪座前面的土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公路。从现在起,和自行迫击炮的海事电话通话要让给倪绯。

      两辆车出现了,皮卡在前面包车在后,皮卡车厢里有一个恐怖分子操作着架在车顶的毛毛熊制伯克轻机枪,车厢里其他人则抱着KS344突击步枪挤成一团蹲坐在车里。丛展江暗暗好笑:该,让你们用两辆车运30多人。在领先的皮卡经过路边一块篮球大小的白色石头时,丛展江压下安帕克1233话筒的送话按钮,命令:“我是托塔天王,小李广捶红孩儿鼻子。黑旋风找来沉香斧子,完毕。”丛展江听到倪绯在另一边也命令:“迫击炮,洞幺,一发试射。”接着他听到买买提的声音:“黑旋风明白,完毕”,然后是小张确认收到了他的命令。

      公路上皮卡前方突然出现一条火龙,光秃秃的公路上立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接着公路下面的河岸也冒出了相同的火龙,一部分火焰轰到了河面上,河流也燃烧起来了,然后是车队后方的河岸和公路上出现的火龙。河岸上的两条火龙碰在了一起,联成了一条长长的红色火龙,在夜色中跳动着,本来在夜色中已经模糊的崖壁一下子清晰起来。这时候山崖底部几个地方突然冒出白色尘烟,三四秒后,公路方向传来隆隆的爆炸声,那是勘测队之前在其他可以作为掩体的山洞洞口敷设的炸药,用来炸塌那些洞口,只留下他们想让艾哈迈德钻的代号捕鼠器的山洞——也就是丛展江在mp3里扮色魔的那个山洞。

      公路上的火焰当然是出自344喷火器的手笔,在之前定方案的会议上,大家对火焰喷射器的配置方式没什么太多的意见:一边悬崖一边河道,当然是公路两端加上河岸封锁。这么几个人,要想对二三十人完成封锁,用火焰喷射器的火焰的确是个好点子。但是对在公路上配置的火焰喷射器离阿卡塔武装分子足有一百三十米,队员们颇有微词,这也太怕烧死这些恐怖分子了吧。这些队员都是老兵油子,全都清楚344/344-1火焰喷射器的射程:有效射程五十米。他们也知道火焰喷射器的震撼力,尤其是腹黑兔这种仿自毛毛熊的用火药做动力的火焰喷射器。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种震撼力是与距离的平方成反比的。

      丛展江在会议上说了他的理由:“同志们,你们知道艾哈迈德值多少钱吗?五百万白头鹰元那,这个可是活人的价钱,要是烤成烤乳猪,按照40块一斤的价钱卖掉,不是太糟蹋材料了吗。”

      此言一出,虽然大家都知道丛展江是个财迷,可是财迷到这份上,还是激起了民愤,众人纷纷声讨这厮为钱不要命的丑恶行径,而且更让他的队员愤怒的是,这些队员也要为他的财迷行为埋单。倒是勘测队站出来支持丛展江,他们的理由比丛展江的靠谱多了,而且最后被大家认可:抓的恐怖分子越多,可能问到的情报就越多,根除此地匪患的几率就更大,对于勘测队员,以后会越安全,对于护卫队员,护卫的任务也会更轻松。

      于是,喷火器的配置还是按照丛展江的想法进行:在恐怖分子先头车通过目标点的时候喷火器开火,公路两个封锁方向,河岸两个封锁方向,每个封锁方向配置3具喷火器,其中公路的三组分别按照距离车辆一点五倍最大射程,最大射程加二十米,最大射程三个距离配置,开火次序是由最远到最近。公路火焰的可以和恐怖分子保持距离,因为恐怖分子不可能从火焰间的缺口飞出去,而河岸的则要始终火焰相互衔接避免恐怖分子通过火焰缺口下到河道里。所以三部喷火器配置在距离T点最大射程减五米的位置。因为油料的燃烧时间是30秒左右,喷火器的发射时间间隔定为40秒

      在距离确定后,有人提出了后面的火焰喷射器对前面射手的伤害,毕竟,距离目标点远的火焰喷射器先开火,正好使得距离目标点近的喷火器在其射界内。丛展江开始觉得这个很简单,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队员去操作喷火器,固定方向,固定喷射时间间隔的面积射,这简直就是为白酒公司使用的自动扳机定做的战场条件。自动扳机是一个发条齿轮结构的机械组件,发条推动齿轮转动,齿轮又带动同轴的凸轮转动,凸轮上面缠的皮带周期地压下皮带套着的枪械扳机。这个扳机组件由自带的电磁铁触发,可以遥控也可以线控。这次他们用的就是双绞线进行线控。在丛展江提出这个解决方法后,队员们哄堂大笑,丛展江这才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人员受到伤害,而是喷火器本身会被烧毁。人人都能想到可以把油瓶埋在地下,但是344的喷火枪枪口还插的有点火管,就算枪没被烧毁,点火管被提前引燃也会导致真正发射的时候出现冷喷现象。最后还是石溪琅想出了办法:先把喷火枪固定在一个一端开口的金属盒子里,再在金属盒子底部找三个点,在每个点上焊上一条导轨,然后把导轨外面的滑道焊到另一块板子上,接着拉起第二块板子,把导轨拉到最大伸展长度,然后在板子之间焊上弹簧,接下来再压回板子,用一块卡扣把板子扣好,发射组件就做好了,部署的时候,在发射阵地挖个坑,把发射组件放进去,然后回填一定厚度的土来隔热就可以了。发射的时候,用电磁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来松脱卡扣,弹簧就会顶起装着火焰喷射器的金属盒子,推开上面的土层而进入发射位置。

      昨天在拿到344型火焰喷射器后,大家把距离数字填了进去,当时大家还按照恐怖分子三辆车来估计,认为车队长度二十五米。所以,在恐怖分子先头车抵达目标点(就是今天的E10点),公路上车辆前方的火焰喷射器第一组布置在距离目标点一百二十米的位置,第二组部署在距离目标点一百米的位置,第三组则是344的最大射程,八十米的位置。而车辆后方的公路,火焰喷射器的配置和前方类似,不过要加上车队长度的二十五米,而最后一具则要达到火焰相接的效果,所以部署的反而是距离目标点六十米,比车辆前方的喷火器距离目标点还近二十米。河岸的喷火器三组部署距离相同,都是距离目标点75米。

      火焰一出现,公路上两辆车就戛然停车,皮卡上的人纷纷向下跳,面包车门也一下拉开,里面的人钻了出来,公路上一下子挤满了人。皮卡车顶的伯克机枪枪口冒出长长的火焰,三四秒后,伯克机枪的嘎嘎声传了过来。下车的有些人枪口也开始冒出火焰。这时候,车辆前方六十米处,公路上一个地方突然冒起了黄色浓烟,在冒出浓烟两秒后,那个地方停止继续冒烟,黄色浓烟升了起来,很快被公路上的火焰引起风吹散,这是丛展江他们用来试射的减装药发烟弹。在浓烟停止产生后两秒左右,丛展江听到了沉闷的迫击炮发射声音。这时候,倪绯已经测出弹丸落点,大声向勘测队报告发烟弹落点和她之间的距离,高低角和方位角。由于勘测队昨晚已经对这一地区进行了详细测量,他们知道机枪阵地的位置,倪绯给出落点相对于自己的位置数据,他们就可以进行射击修正了。倪绯接着命令迫击炮的2号炮试射,这次车队后方七十多米的河道激起来一注水花,倪绯给出了水花的位置数据后命令2号炮再次试射,这次发烟炮弹落在车队后方七十多米的公路上。然后,倪绯命令两门炮齐射5发高爆榴弹。

      几秒钟后,公路上车队前后都出现了爆炸,公路上的火焰却渐渐熄灭了。皮卡和面包车突然开动起来,向前冲去,在他们冲出十几米时,四条火龙又一次出现。两辆车又一次停下,并缓缓后退。看到这个,倪绯命令射击车队前方的一号迫击炮维持射击诸元继续射击,射击车队后方的二号迫击炮单发向车队方向移近十米。在倪绯刚刚下达完修正的命令,这时候,公路上下车的人群那里突然冒出两条火龙,向着公路前方的火焰喷射器的位置飞去,第一条火龙撞在山壁上,爆裂开来,而第二条火龙准确地击中了公路前方刚刚开火的火焰喷射器,立刻在那里引起了猛烈的爆炸和巨大的火球,火球升起之后,从崖壁到整个河面都燃烧了起来。

      火球升起的时候,丛展江心中一窒,一时有些悔不当初把装火焰喷射器的盒子用更厚的钢板做,但随即就想起勒伯格火箭弹的65度着靶也能达到动破甲深度180毫米,真碰上这种直接命中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想做出能防火箭弹的,有点要求过高了。

      虽然被火箭弹摧毁了一具喷火器,但丛展江一开始就计划着喷火器进行6次间隔40秒的喷射,为封锁提供200秒的喷射时间和30到40秒的余火延烧时间,由于石溪琅搞到了344型这样的老古董,油瓶比344-1多了一瓶,这样让丛展江能够在每个喷射点各布置3具喷火器,可以进行9次喷射。一具喷火器被摧毁在封锁时间上不是问题,问题是火焰会在30秒左右熄灭,而下一次喷火器的发射本来应该是间隔40秒,但是随着这具火焰喷射器被摧毁,等到下一具喷火器发火的时候,会有大约40到50秒的时间,路面上没有火焰封闭伏击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恐怖分子的车辆全力一搏,他们有可能从前面冲出去。

      丛展江向倪绯喊道:“让迫击炮洞两加入洞幺,急促射封锁道路东端出口。”丛展江又抓起安帕克1233的话筒,压下送话按钮,命令道:“我是托塔天王,如果探戈洞幺到达哎寇洞洞,黑旋风,霹雳火坚决消灭探戈洞幺。完毕。”他说完,不等库尔班买买提他们回答,就扔下话筒,跑回机枪旁边,用力拉了一下装填拉柄,送弹上膛。心里念着:“他们连哎寇洞五都别想通过。”

      随后他听到倪绯命令:“迫击炮洞两,目标哎寇洞拐,一发试射。”

      公路上皮卡前方六十米处出现了黄色浓烟,倪绯立刻喊:“迫击炮洞两命中,转入效力射20发。迫击炮洞幺,目标哎寇洞八,1发试射。”

      公路上皮卡前方三十多米处出现了黄色浓烟,丛展江恼怒地向倪绯喊:“太近了,你放心,如果他们突破,我这里能用机枪直射火力封锁,让1号炮先封锁,等红孩儿洞幺发火,1号炮再开始驱赶。”

      他听到倪绯悻悻地声音:“迫击炮洞幺,取消目标哎寇洞八,试射落点距离幺三两洞,方位两八,五拐,高低洞洞,五幺,新目标哎寇洞拐,1发试射”

      皮卡前方六十米处再次出现了黄色浓烟,但随即被爆炸撕碎,倪绯满意地喊道:“迫击炮洞幺命中,转入效力射20发。”

      公路上皮卡前方六十米处爆炸密集了起来,每三四秒就有一次落弹,公路上爆炸的火光和河道里激起的水柱此起彼伏的出现,恐怖分子人群和车辆缓缓向后退去,这时候火焰喷射器再次喷射,三条火龙再次封锁了河岸和公路后方。这也引起恐怖分子对三处喷火器激烈开火,三枚火箭弹再次射向公路后方的火焰喷射器位置,即使他们命中了,三瓶油料打完的火焰喷射器也没有出现什么看得到的效果。但是这倒提醒了丛展江,他喊道:“政委,让迫击炮洞两用烟幕掩护红孩儿。”火焰喷射器的战场生存能力的确够呛。

      从之前的试射效果看,公路上刮着由东向西风速大概三到四米的风,所以倪绯把发烟弹的落点定在皮卡前方二十米的E9点,白色烟云在十几秒后就笼罩了公路上的人群和车辆。雄鹰抢劫集团的枪声变的发闷了,而且短点射的枪声越来越少,基本上都是全自动的连发枪声了。丛展江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个抢劫集团也就这么点素质了。

      第二组火焰喷射器开火了,石溪琅的装置可靠性还不错,四个方向上都出现了火龙,344果然像说明书说的那样最大射程有八十米,公路前方的火龙甚至达到了落着发烟弹的E9点。

      丛展江向倪绯喊道:“政委,让迫击炮洞幺开始赶老鼠进洞吧,等第二组火焰喷射器打完,迫击炮洞两要停止施放烟幕,加入驱赶。”然后他回到机枪座前方,抓起安帕克1233的话筒,压下送话按钮命令道:“黑旋风,霹雳火,小李广前进到洞三待机点,完毕。”交火前,买买提库尔班他们这些在河谷里埋伏的队员埋伏在目标点两侧河谷距离目标点四百米的1,2待机点,现在他们可以进到距离目标两百米的待机了。而从艾哈迈德的人出现在这段公路上的时候,小张的警戒任务就结束了,但他在河谷的另一侧,需要用更多的时间才能到洞三点和买买提他们会合。

      然后丛展江又抓起了海事电话拨通了石溪琅,但是石溪琅的电话却接不通,看来他现在还在某个看不见卫星的山谷里向这边赶来。丛展江听到倪绯那边不再发命令进行校正,公路上爆炸的火球的位置让他也很满意,于是他喊:“政委,告诉那个寿麻师长,他在边检站的部下里面有阿卡塔的人或者阿卡塔的同情者,告诉他边检站放行红色皮卡的事情让他核实处理,另外告诉他们石溪琅要过境,请他安排一下。”现在是时候在石溪琅他们到达边检站之前清理那里的内鬼了。

      随着第二组火焰喷射器发射完第三发,迫击炮零二恢复了对目标的压制,倪绯先让迫击炮零二试射车队后方四十米处,在确认命中后,迫击炮零二开始用高爆炮弹猛烈轰击,两门迫击炮的炸点在目标点两侧交替爆炸。烟幕慢慢散去,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但是皮卡上的伯克机枪仍然在嘎嘎地响着。丛展江多少有点尊敬这个家伙了,不过很遗憾,如果他再不离开皮卡,三十秒后,他和皮卡会被第三组火焰喷射器烧成渣。

      等第三组喷火器喷火的时候,公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有皮卡上的机枪手和一个步枪手还在一个向前一个向后的猛烈射击。先喷火的是公路前方的喷火器,火焰几乎吞没到到皮卡,皮卡上的两个家伙终于跳下车,在望远镜里丛展江惊奇地发现他居然还抱着机枪,他们向丛展江定下的代号为捕鼠器的山洞狂奔,在他到达洞口的时候,公路后方的喷火器开火了,火焰吞噬了公路上的一切,丛展江也不确定这个家伙有没有逃出一命。

      倪绯已经把两门迫击炮的射击点调整到山洞旁边,在喷火器完成最后一次发射后,丛展江抓起话筒发布命令:“黑旋风,混江龙,小李广,四十秒后在公路火焰熄灭后开始行动。完毕”在听到库尔班和买买提确认的回答后,他接着向倪绯喊:“等我开枪,就让迫击炮停止射击。还有,告诉石溪琅我们这边的情况。”然后他扔下话筒和望远镜,跑回机枪后面,习惯性地拉了一下装填拉柄,一发12.7毫米子弹跳了出来,他这才想起之前已经把子弹上膛了。他把枪托抵肩抵实,左手摸到瞄准镜的高平转换手轮,向前拧了一下。拧不动,说明现在是平射状态。他收回左手,压在枪托上梁上,右手从握把移到高低紧定手柄上,松开高低紧定手柄,然后移回并握住小握把,食指搭在扳机上,右眼框压上瞄准镜的接眼罩,闭上左眼,轻轻移动枪身,用带着13两个字的小横线和竖线的交叉点压上对面山洞的洞口,在压好后,他右手再次离开握把,固定好高低紧定手柄,然后又重新握上握把,虽然这是一挺锁定射向的大口径机枪,他还是习惯性地像握着一支狙击步枪一样缓缓吸气,缓缓吐气,然后屏住呼吸,平稳压下扳机。

      “通通通通通通”

      丛展江睁开左眼,看到曳光弹象一群萤火虫一样飞去,在洞口上方偏西的地方溅起几点火花,他闭上左眼,右手松开高低紧定手柄,将瞄准点向下左方移了一点,再次固定好高低紧定手柄,扣动扳机,右眼被枪口焰闪的直冒金星。他再次睁开左眼,满意地看到洞里出现了火花。当初他们选择这个洞就是因为洞口进洞后就斜向下去,不是从洞口一眼望到洞底的那种直洞。在他把不知死活的家伙打死或者赶开后,他的队员就可以运动到洞口附近而不用担心遭到洞里直射火力的反击了。

      洞里飞出了一条火龙,还真有人待在洞口,不过,隔着一千三百米,加上河谷里的大风,这种毛毛熊制造的火箭弹要想打着自己除非阿拉真的保佑他们。果然,火箭弹在两百米后就向着东面风吹来的方向偏转过去。丛展江闭上左眼,恶狠狠地把扳机一扣到底。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三十多发子弹一会就打完了,他睁开左眼,右眼还是到处冒着金星,他摸到弹链盒卡榫,取下弹链盒,然后从崖孔的弹药置场里取出一个弹链盒装上,打开受弹机盖装好子弹,接着他继续瞄着山洞口开火,这次他开始按照当年在黑豹时候班长教他们的节奏射击。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在短点射和长点射之间的间隙,他忙里偷闲地大声喊:“政委,过来帮我装子弹。”倪绯沿着交通壕跑了过来,从崖孔的弹药置场里拽出一个弹链盒在他旁边等着。他看到三个身影跃上公路,他们都打开了背后的频闪灯让丛展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的位置。一个在洞口东面,一个在西面。

      买买提他们跑到了距离洞口二十多米的地方,他们中的一个人开始向洞里扔巴兹失能毒气弹,虽然看不清楚,丛展江知道那是库尔班。买买提和小张则举枪对着洞口。直到前天石溪琅才给他们搞到巴兹失能毒气弹,并且送到外山德瓦,在这上面的耽搁一度让丛展江他们准备用催泪弹来干活。

      丛展江在库尔班把第一枚巴兹失能毒气弹扔进山洞的时候就停止了射击。播种结束了,现在就等着收获了。他抓起海事电话,让勘测队员们把卡车开过来,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来,中亚高原的夜晚,天上星河灿烂。

      在石溪琅和白狄布都带着白头鹰的车队到达的时候,倪绯已经和勘测队的卡车离开了,一块带走了完好的10具344喷火器和两具被打成一堆废铁的喷火器残骸。此外,他们还把845大口径机枪以及那一大堆弹药和空的弹链盒,倪绯用的观察设备,机枪工事的波纹钢板,扔到山洞里的巴兹弹体都一一装上卡车。他们抓到的阿卡塔俘虏则扒光衣服扎上捆扎带脸冲下整齐地摆在路边,当然在做完这些之后给他们都注射了解毒的注射针剂,他们的衣服和武器也都扔上了勘测队的卡车,其中艾哈迈德的衣服最为华贵,在见到后丛展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小张也笑道:“真是来泡妞的啊。”丛展江甚至带上防毒面具进山洞找回了那个音箱和mp3。在他刚刚扛着机枪在公路上出现的时候,队员们齐声用“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的”来欢迎他,这让他觉得找回mp3很有必要。

      公路上的皮卡和面包车被烧成了骨架,包括丛展江扔在这里的折叠自行车,对后者丛展江颇为遗憾。不过即使吝啬如他,在当时的情况下,就算知道有时间,也不会把自行车扔到火焰喷射器的范围之外,路上出现一辆丢弃的自行车无疑会引起恐怖分子下车搜索,所以自行车只能扔在山洞口。

      石溪琅带着一个白头鹰上尉来到丛展江面前的时候,丛展江正激动地念叨:“一个五百万的,三个十万的,发了,发了...”见他们来,立刻拉着他们来到路边,一手拿着PDA,一手揪着他们识别出来的恐怖分子的头发让那些可怜虫抬起头来好向白头鹰的上尉展示。

      石溪琅早就已经和白头鹰那边谈好了价钱,双方很快交接完毕,丛展江跳上石溪琅乘坐的翰墨,叫道:“开车,咱们外山德瓦去也。”前面的白狄布都发动起了车子,翰墨排气管一阵抖动,车子跑了起来。

      石溪琅长叹一声。丛展江莫名其妙,问:“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双方零伤亡的战斗,你还遗憾什么阿,终不成你也可惜那两辆折叠自行车吧。”

      石溪琅又叹了一口气,道:“唉,我本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军火贩子,可惜,交友不慎,现在成了卑劣龌龊的奴隶贩子了。”

      前面的白狄布都格格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声音在山路上飘荡着。

      通宝推:旧时月色,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6丛展江

      “说起来米孰鸷要是搁我们那里,最多够得上杨玄感一流的人物,撑死了是一李密,哦,不对,李密那是一代英杰,连李世民都容不得他活下去的人物,米孰鸷怎么能和他比。话说,诶,说了两句李密,都忘了刚才说到哪儿了,”丛展江转头向旁边的女孩问:“你还记得我说到哪儿了吗。”

      旁边的女孩带着面纱,一身中山国的军装,摇了摇头。

      丛展江转回头,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嘴上却仍然不停:“好像是说到米孰鸷出场了,嗯,这米孰鸷还算是个人物,虽然没法和李密比,别人倒腾大米最多倒腾点糟钱,人米孰鸷倒腾大米倒腾出半个中山国来。相比于李密舍不得离开洛口仓最后让李渊坐大,不得不说一句,这家伙的成功也不完全是运气那。当然,他也是赶上中山国这种地方,亚热带的湿热气候,土地肥美异常,插根筷子都能发芽,一年四季田地里都能出产,但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在这种地方,一般的食物都很难保存,所以才能让米孰鸷那个地主家里也不许有余粮的办法正中要害...”

      女孩什么话也没说,静静地听着。

      丛展江跟个话唠似的不是没有原因的,他知道自己的车里有一部窃听器,他就是在对这个窃听器说话,与此同时,库尔班的面包车在后面的路上,买买提的面包车在前面的路上,他们时快时慢,缓慢经过距离丛展江车子600米范围内公路上的车子,在寻找这个或者这些收听丛展江广播电台的听众。

      昨天到了凯步后,他们就分头忙碌起来,倪绯和石溪琅去白头鹰在凯步的驻军司令部联系必要时候的支援和双方的通讯联络方式,丛展江则带着穿着一身中山国军装的白狄布都来到了她原来的家。那里仍然是一片废墟,丛展江按照计划让白狄布都在那里摘掉面纱哭了好一会,然后白狄布都按之前计划好的那样,去找旁边的人打听当年她的邻居,最后还真找到一个。直到丛展江确定她引起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的注意,这才带着她离开,来到城北的巴扎。当丛展江开始逛巴扎里的二手车市的时候,他注意到从白狄布都家跟来的几个人除一个以外都不见了。这让他多少有点担心,他不断用自己当初劝说倪绯的理由安慰自己,这是必要的冒险,艾哈迈德如果想抢亲,他得保证抢到手后能全身而退。说到底这里是白头鹰的根本重地,如果交火,以传说中阿卡塔武装的身手,人数太少,休想在他这里占到什么便宜,而要是一群人,或许能得手,但是在得手后要想全身而退就基本上是做梦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要想在一个白酒保镖的眼皮底下一枪不放的把人掳走,就算是白头鹰的第四特种部队或者印章部队,没有个几天的模拟训练,走位配合,事先踩点,他们也未必能夸这样的海口吧。不过他知道,世事没有绝对,而对这种阿卡塔这种武装来说,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套路他们也不是没有使过,虽然按照达尔文的理论,这种人都成了好人——死掉的恐怖分子才是好恐怖分子。但是,要是哪个刚上战场的阿卡塔愣头青真纠集了一群初生牛犊,自己也只有干瞪眼吃眼前亏的份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白狄布都,凯步的夕阳柔和地照在她那精致的脸庞上。这个小姑娘好像真的只是出了趟远门今天回家的样子,没有一点惊惧的感觉,和24小时前自己告诉她计划的时候判若两人。当时,倪绯看的不忍,主动提出,这种在凯步“翻跟头竖蜻蜓”来招惹艾哈迈德注意的做法也不一定非得去做,他们可以去找找其他的办法,但是白狄布都虽然牙齿得得得地响,却仍然表示,她必须这么做。

      “我们可以碰运气,混在平民车队里面偷越边境,但是只要艾哈迈德收到一点风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我们也可以主动出击,让艾哈迈德按照我们的节拍跳舞。”

      “在凯步和艾哈迈德建立接触,虽然危险,却比在进山后做这件事要安全多了。”

      这是石溪琅在丛展江长篇大论后的总结,但是道理虽然说起来是这个道理,真的这么做的时候,连丛展江这种老兵油子都有了那种特有的战场上脖子后面汗毛竖起来的紧张感。而白狄布都这小丫头却已经气定神闲,一点也不紧张。如果24小时前没看到白狄布都吓的面无人色的样子,丛展江肯定会以为现在的她不过无知无畏而已,但他记得24小时前白狄布都的表情,丛展江知道,她已经迈过了那道坎,那种恐惧会成为她的助手,她的朋友,不再是她的敌人了。

      丛展江记起他在黑豹突击队的选拔课程的时候,教官讲战场压力时候提到的:“人对危险的反应有两种,一种是恐惧,一种是惊惧,恐惧是一种正面的反应,它能让你直面危险,与危险对抗,恐惧能够让你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而把反应速度提到最高,恐惧能够让你心跳加快而增加向你四肢的供血让你有更大的力气,更快的速度,最重要的是,恐惧会让你对周围的环境观察的更仔细,进行理智的思考,帮助你做出正确的决定。而惊惧是一种负面的反应,它会使你偏执,妄想,用最不可能的方法去躲避危险,所谓吓的不敢动弹,面对危险闭上眼睛就是惊惧。战场上,无论你遇到过多少次危险,这两种反应永远都在你面对危险的时候同时出现,优秀的士兵必须能区分这两种感情,克服惊惧,善用恐惧。”丛展江觉得,现在的白狄布都已经有点优秀士兵的感觉了。

      丛展江开始买车了,他在白狄布都的翻译下和车主们开始砍价,在白狄布都翻译的时候,他笑吟吟地似乎在看车,实际上却从反光镜中观察跟着他们的尾巴。从白狄布都家跟来的人里面唯一剩下的那个人在他开始买车的时候就一脸焦急地打电话,打完电话后那个家伙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突然,那个家伙站住了,然后一脸喜色地看向巴扎的大门口,丛展江也向门口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从大门口横冲直撞地冲进来一辆8成新的面包车,开到这边停下,车上下来的果然是那几个从白狄布都家跟过来的人。他暗自评估,五个人,没有长枪,车里已经没人了。再看这些人的神态和动作,嗯,两个能打的,三个起哄架秧子的,再加上之前一直跟着他们那个毛头小子,他心里暗笑,送车的来了。

      见到那几个人向自己走来,丛展江故意大声对正在谈的车主道:“七十万第纳尔,你不如去抢。”说完,也不管车主在那跺着脚指天誓日,拉上白狄布都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见他们离去,刚到的那群人快步向他们追了过来,领头的边追嘴里还嘟噜出一长串话。白狄布都好像是吓了一跳,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转头追问了一句,在得到确认后拉住丛展江,向他道:“他,车,十万第纳尔。”丛展江早有准备,他压住再砍一半价的恶作剧念头——虽然这帮家伙多半会答应,但是戏演过了怕是瞒不过山上的艾哈迈德。

      他转身大声问道:“车子没什么毛病吧?”在白狄布都翻译过去后,其中一人一拍胸脯,嘴里的话喷薄而出。丛展江笑道:“我才不信你说的什么呢,能让我试驾一下吗?”

      试驾了一圈后,丛展江当场掏出100白头鹰元成交,买下车后,他便和白狄布都开回在白头鹰军营的住处,在路上,白狄布都按照丛展江说的带回面纱,丛展江对她今天下午的镇静举止真心实意的夸了几句。

      在军营门口,先由一个卫兵牵着嗅炸药的猎犬确认他们的车子“干净”,然后卫兵验过证件,再用固定在长杆上的镜子看过他们的车底后便放行了。下车后,他安顿好白狄布都,又拎着工具箱回到车上。

      丛展江没花多少功夫,就在车上找到了一个很粗糙的窃听器和它的发射机,之后又在汽车点火电路上找到一个遥控设备,他打开车上的收音机,然后抱着自己调谐到对准窃听器频率的频率扫描器,开始慢慢地走开,还好军营里足够大,他直到走到300米开外,收音机的声音才淹没在杂波里面。这下子他知道明天上路时候,跟着他的雄鹰抢劫集团员工离他会有多远了。

      点火电路上的遥控设备从印刷电路板上能看出是从航模上拆下来的,他记下上面写的东西,然后来到兵营的网吧,在网上查了一下,这种东西遥控距离地面可以达到五六百米,空中八九百米,有人在加了个大功率的功放后做到过地面5公里,空中十公里。

      丛展江按照网络上查到的内容用从兵营仓库里找到的零件搭了一个遥控器,然后回到车子里拆下了点火电路上的遥控设备,组装好扔在车子后排座椅上,然后用自己搭好的遥控器发射机电路开始试,他轻轻转动着可调电容的旋钮,不久,他就看到了遥控设备的杆件动作了一下,他转回,遥控设备又动了一下。他关掉开关,拿过万用表测了一下电容的值,在本子上记录下来,然后他很快计算出了振荡器的频率。他从旁边的杂物箱里翻了一下,找出一个标称和测量出来可变电容值电容相同的电容,用这个电容替换掉可变电容,重新打开遥控器,遥控设备的杆件啪的跳动过来。丛展江微微一笑,关掉遥控器,收拾东西。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他要回到房间,去和他的队员开已经推迟的会议。

      小张他们是在丛展江他们一行人到达凯步两天前到凯步的,倪绯对护卫小队尽数外出多少有点微词,但是鉴于勘测小组没去凯步而是直飞外山德瓦,她也就勉强接受了丛展江的安排。小张他们到达凯步后就买了两辆皮卡装上石溪琅联系,提前运过来的设备一路开到外山德瓦。在去的路上,他们勘察了沿路地形,最后选定了他们伏击艾哈迈德的伏击点和可能遇到的艾哈迈德伏击丛展江的伏击点,然后在每个地点选定监视位置,装上了白酒设计的监控设备——和一般的监控设备不同,这些监控设备没有集中接入总站,录下的视频存储在一块硬盘上,在系统接收到提取信号的时候将视频发出,发出模式分两种,一种是按时间点发出快照,一种是按照时间段发出,前者可以在20毫秒内发送完毕。提取的时候,队员可以在监控设备两百米外浏览不同时点的监控照片,如果认为有必要,再提取具体时段的监控视频,从而压缩无线通讯时间以避免暴露。每组监控设备配置的电池让监控设备可以连续工作四小时,为了应对计划的变化,他们给每套监控设备加装了两组电池,让每个监控时间点可以工作十二小时。这样,他们在计划确定后只要一个人提前沿路跑一圈,激活监控设备就可以保证沿途的事情都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了。

      在会议上,石溪琅给了他们一个惊喜,丛展江本来没指望他能弄来344型喷火器,他预计石溪琅能弄来344-1型,所以要石溪琅搞12具。没想到在视频会议上,护卫队的库尔班在外山德瓦报告,他已经收到了12具344型喷火器,其他装备也已经到位了。其实344型喷火器和344-1型两者性能相似,主要的区别是:344型是三组油瓶,344-1型是两组油瓶。这是当年惩罚交趾时候根据部队反映做的改进,部队提出344-1型三组油瓶重量大,背负后防化兵的行军赶不上其他步兵,而且三组油瓶宽度大,在丛林中容易挂碰,所以减了一组油瓶。按照当时战场上的经验,进攻一个目标,一组油瓶就够了,在很少的情况下才需要进行一次补射,两组油瓶足以应付一般的战场任务。但是对丛展江的计划来说,两组油瓶意味着只有两次喷射机会,两部344型喷火器的喷火次数相当于三部344-1的喷火次数。另外344型喷火器和344-1型还有个很诡异的区别,同样的结构,同样的管线,甚至同样的后坐力,344型虽然有效射程和344-1一致,但是最大射程却比344-1多了十五米。

      丛展江提到了今天他买车的收获,众人听说鱼咬钩了都很兴奋,只有倪绯感到不妥,她提出了自己的担心:白狄布都是今天到凯步才摘下面纱和丛展江去压马路的,但是这辆车却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艾哈迈德的情报获取效率比他们预期的要强的多。

      丛展江倒不以为意,他说:航模遥控器这些器材可能都是人家早就准备好的了,毕竟凯步雄鹰的路边炸弹功力一向还是被白头鹰称道的。这些可能是人家的库存,今天碰到这个机会就用上了而已。他认为今天的收获反而可以证明凯步雄鹰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理由就是那个窃听器做的很业余,连声控开关都没有,虽然信号只能发射到300米,但是发射机还挺费电,如果自己一晚上不开车,很可能第二天蓄电池的电都会被这个垃圾窃听器用完而发动不起来,这个明显业余的玩意应该是雄鹰抢劫集团临时起意的作品,如果他们早就得到了相关情报,他们应该能拿的出更像样一点的窃听器。

      在会议上,他们就着倪绯从白头鹰那里拿到的大比例尺地图和库尔班他们去外山德瓦路上拍的照片,再次确定了一些细节和应急方案,然后明确了各自的任务后就散会各自准备了。

      今天早上,他来到车上时,女孩已经戴上面纱等在车里了,他匆匆检查了一遍车子,把石溪琅昨天搞到的小玩意塞上车后便上路了。

      离开凯步五公里,穿着本地人服饰的买买提开的面包车追了上来,然后超过他远远地走了。库尔班和买买提他们昨天开会后就在外山德瓦鼓捣这两辆面包车,他们先用砂轮切掉车厢的钢板,然后拆掉车厢里的座椅,接着装上玻璃钢面板作为车厢面板,这些玻璃钢板是公司在这里的仓库存放的筏夫改装套件的一部分,外表看起来和一般的车厢面板一样。在装好玻璃钢板后,面包车又由敞篷车恢复了面包车的形状。他们在座椅底座上焊上筏夫的安装支架,然后把筏夫装上了车,在装好筏夫后,他们在傍晚开着装配好筏夫的车子和另外四辆皮卡一起离开了外山德瓦,在他们会议上选定的伏击点,六辆车停了下来,勘测小队和剩余的护卫小队一起把两辆面包车上为伏击点准备的器材卸下,他们俩就接着上路了,留下其他人在夜幕掩护下布置伏击点。他们俩则一路不停的连夜开到凯步。

      他们面包车上的筏夫是牛国人发明的一种设备。在这种设备发明之前,人们一直认为单纯收听无线电台是不能被追踪的,直到发明筏夫的牛国人发现,在收听的时候,目标接收机也会通过本机的振荡器发射和振荡器同频率的无线电信号。但是如果光是这个现象,只能够用来判断这里有一台接收机(比如收音机,电台)在工作,但是这台接收机收听的是哪个频率就无法判断了。因为目标接收机收听信号的时候,通过接受机振荡器发射出来的信号频率都是接收机振荡器的频率,而不是收听的信号频率。初看起来,对接收机的定位好像最多也就能走到这里了,接收机的本机振荡器暴露了接收机,但它也同时抹去了收听信号的差别。直到牛国人偶然发现,当收听信号过大时候,接收机会因为负荷过大而产生信号畸变,而这种畸变也会被接收机的本机振荡器发射出来,这种畸变由于和正常的射频信号不同很容易被识别出来。牛国人基于这一原理做出了筏夫。

      筏夫就是用来搜索一台无线电接收设备的仪器,这台无线电接收设备可能是处在无线电静默状态的对讲机,也可能就是一台收音机——由于当年毛毛熊在牛国的间谍总在指定时间收听毛毛熊在指定频段的广播节目中插播给间谍的指示,所以牛国的谍报机关大米三十二处就想在这个时间搜索收听这个频率的收音机的位置,通过和嫌疑人进行交叉比对,他们当年用筏夫发现了不少毛毛熊的间谍。

      筏夫由一台筏夫接收机和一台筏夫发射机组成,筏夫接收机是一台频率扫描器,能够在比较宽的频率范围内搜索无线电信号,它必须装在一辆无线电信号能够穿过的车上才能工作,所以买买提他们花了点功夫把法拉第电笼的面包车厢切成敞篷车,换成无线电波可以通过的玻璃钢面板。在工作的时候,装载筏夫接收机的车辆首先在在目标可能出现的区域来回巡逻,在筏夫和目标接受机相距两百码左右的时候,筏夫开始能从静噪声听到目标接收机发射的射频信号,在接近的过程中,信号会越来越强,在通过目标后信号会开始减弱。在确定目标接收机的位置后,筏夫发射机会在再次通过目标接收机位置的时候在选定频率上发射大功率信号,如果目标接收机此时在收听这个频率的信号,就会因为振荡器电路发生过载而产生信号畸变,而筏夫接收机则可以根据这种信号畸变的产生判断出来目标接收机正在收听选定的频率的信号。

      在离凯步二十多公里的时候,丛展江的海事电话响了。

      丛展江身上带着两套通讯设备:海事电话和安帕克1233,其中安帕克1233是石溪琅从凯步白头鹰军司令部弄来的,这东西石溪琅给他的小队每人弄了一部。在中山的时候,护卫小队按计划比他们几个先一天出发,他们本来打算使用国产的托博0010,但是到了凯步,托博还没有运到,反倒是从白头鹰那里搞电台更容易些,石溪琅在电话里就搞定了。安帕克1233是战斗打响后用的,丛展江规定了严格的无线电纪律,打响前安帕克1233只允许用来收听。雄鹰集团对白头鹰有多次作战胜利记录,他们早就缴获了这种电台,如果他们在这个电台里听到汉语通话,就可能发现丛展江他们的意图。

      “探戈是一辆红色皮卡,在你身后50米,和你隔两辆车,车牌号基洛,布拉佛,利马四五三三撕拉,好泰尔。车内四人,货车车厢空着,目视未发现武器,看起来四人应该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库尔班的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丛展江大概能想象的到这个过程:库尔班的面包车来到一辆红色皮卡的后面的时候,随着库尔班的调谐,筏夫的耳机开始发出更强的噪声,库尔班松开油门,拉开和红色皮卡的距离,噪声逐渐变小了。这样库尔班知道这部车子里面有一台接收机,它的振荡器频率就是自己调谐的那个频率,但是它是一部普通的车载收音机还是正在收听丛展江广播电台的窃听器接收机呢?库尔班按下筏夫的发射按钮,筏夫接收机面板上出现四个个尖峰,那就是红色皮卡里的接受机被筏夫发射机大功率近距离的脉冲信号过载之后的畸变信号的信号——四个脉冲信号加一块持续也不到0.01毫秒,免得产生尖啸声打草惊蛇,但是,激发的畸变信号的间隔时长和发出的脉冲信号的一致性足以让筏夫定位出了这部窃听器接收机。

      一路前行,红色皮卡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就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丛展江,开始路上车辆多的时候还隔着两三辆跟,进山以后,他们拉开了和丛展江的距离,落后两百多米。

      “探戈在用手机通话。”库尔班继续用海事电话报告。

      这是丛展江颇为遗憾的一点,他知道他的尾巴会报告他的行踪,如果他们使用车载无线电设备,即使是白头鹰的安瓦克843,在不加功放的情况下使用最大模式也只有10来公里的语音通话距离,而这时候伸出车子的长长的鞭状天线一定会暴露他们。而且在克尤甜壤斯坦,白头鹰强大的无线电侦察能力也不会放过凯步近郊的这样一个信号源。所以,如果他是阿卡塔武装人员,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像现在自己做的一样使用海事电话来保障通讯,另一种方法就是使用蜂窝电话先打到一个中继节点,然后那里的人再用合适的通讯设备通知打击小队。很显然,艾哈迈德用的是第二种,毕竟他不像自己,有个石溪琅在后面随时可以提供十几部海事电话。另外,虽然是山区,按照库尔班在地图上标出来的,凯步——外山德瓦公路上有十几个地方还是有蜂窝电话信号的。

      白头鹰在攻占凯步后,他们在他们控制区所有蜂窝基站上加装了管制设备,如果需要,他们随时可以窃听任何一次通话,对通话的双方进行三角定位。但是,即使是凯步,蜂窝电话的拥有量也使得窃听所有人的电话不太现实。丛展江本来想通过他们来顺着跟着自己的阿卡塔分子找到他们的同伙,最起码,听到他们的通话也有利于判断他们攻击发起时间和位置。但是倪绯坚决否决了他的想法,他们现在可是带着一个烫手的白狄布都,一旦白头鹰怀疑他们的真实目的,一条面纱可挡不住森特映泰把白狄布都识别出来,他们可都憋着劲准备给腹黑兔的坏蛋一个教训,为马文站长报仇呢。

      丛展江松了点油门,车速慢了下来。他在山间公路一个可以宽阔一点的地方靠边停下车子,打开车门,跑到山崖边两脚面朝山崖八字开,开始回答自然的呼唤。红色皮卡经过他的车子速度一下减了下来,然后发动机醒悟似的吼叫了一声,车子加速离开了,丛展江转头看去,车里的四个家伙的确象库尔班描述的那样,看起来很精悍,有军人的气质。红色皮卡开出几十米,转过山间弯道,离开了他的视线,一分钟后,在两辆其他车子开过后,库尔班的车子开到了离他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库尔班跳下车,“后方两百米没有车辆,”在车厢里的小刘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刘是勘测小组的,因为这次人手紧张,所以被他们抓差,负责联系寿麻。

      车下的库尔班抓住车厢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提环用力一拉,一大片塑料薄膜被揭了下来,车子也从褐色变成了银灰色。库尔班接着撕掉的车牌上的薄膜,车牌的号码也一下变了。这里是他们第一次去外山德瓦时选定的艾哈迈德可能使用的伏击点,所以有监控设备,小刘刚才应该就是在车厢里的监视器看着后面没有跟来的车子,判断有足够的时间让库尔班给车子变身。在库尔班撕下车牌薄膜的时候,小刘挪进驾驶座,库尔班也缩进面包车的后车厢,他们的车子发动起来,很快离开了。在丛展江回到车上时海事电话响了,他插上耳机,耳机里传来的是库尔班的声音:“四个探戈都下了车,他们停在距离你们200米的山路旁。”库尔班顿了一下,接着道:“刚才在威士忌洞九点可以看到前后3公里范围内只有我们的这五辆车,红色皮卡和两辆小卡车,还有刚才在我的车子到达前开过的那两部轿车。可以确认轿车安全,里面没有收听窃听器的信号。....买买提说两辆小卡车安全,车上有儿童。你们跟上来吧,我保持35迈车速。”丛展江也能确认那两辆轿车没问题,轿车司机一个是老头,另一辆轿车里有女人,艾哈迈德不会带着女人抢亲的。丛展江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尾巴是谁已经搞清楚了。

      他发动车子,开了出去,直到车速达到60公里每小时才保持车速,在经过红色皮卡时候,一个家伙已经回到了车上,另外三个家伙正整整齐齐地排在山崖前做着自己刚才的动作,丛展江暗暗冷笑,你们这泡尿撒的也忒长了吧。他无声地笑了起来,没过一会就又超过了小刘和库尔班的银灰色面包车,再过一会,他就从倒后镜里看到红色皮卡跟了上来。

      四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经过了另外两个伏击点,山路行车,公路距离往往是直线距离的好几倍,到现在为止,行程已经过了一大半,在第三个伏击点,买买提先放慢速度落在最后,然后将车子由白色变成浅蓝色后,小张坐进驾驶位置开始开车,他们前面的小刘放慢车速和他们会合后,库尔班便上了小张的车子。

      丛展江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艾哈迈德会在寿麻进行这次伏击。虽然克尤境内还有一个可能的伏击点,但是对20多公里的距离来说就是半小时不到的路程,而提前通过的小赵报告那里一切正常,那里就应该不会是阿卡塔设伏的地方了,恐怖分子现在还没有进入,那就没有足够的时间进入伏击阵地了。果然,十分钟后,到达寿麻境内第一个伏击点的小赵报告,他在视频里看到大约三十多持突击步枪和火箭筒等轻武器的武装人员在三小时前进入伏击点区域。

      他当初看过地图后,就觉得阿卡塔的伏击点更可能放在寿麻,从绳子山口向东,山地一直直线延伸出30多公里,而寿麻在绳子山口只有一个边防连在警戒这个检查站。真打起来且不说隔着5,6公里的直线距离,20多公里的公路距离,山区的地形也使得艾哈迈德很容易在他们过来的路上组织打援,而就寿麻边防军的作战特点来看,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也多半是向山外驻扎的那个师呼叫支援。抛开这些都不说,他们在寿麻强抢少女还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就是不用怕白头鹰的空军过来打扰。所以在最后的作战计划里面,计划一和计划二是反伏击作战,由他们独立完成,白酒的两个反伏击的伏击点都在寿麻境内。当然,虽然如此,他们仍然为如果运气不好,艾哈迈德要在克尤甜壤斯坦伏击准备了应急方案——由石溪琅联系白头鹰,向他们提供情报,让白头鹰的特种部队垂直包围加白头鹰的空中打击来解决问题。——不过,如果最后真的要用应急方案,丛展江在会上说过:“那样我的心会很痛的。”

      不用心痛的感觉真好,丛展江忍不住笑了起来。勘测队的小赵会按计划下车,进入预先选定的监视阵地监视雄鹰的伏击。到现在为止,所有人——包括敌人——都按照他们会议上拟定的主作战计划行动着。

      计划只能持续到接敌的那一刻,这是黑豹突击队奉为圭皋的一句战争名言。丛展江此时脑子里面闪过这句话,他再次审视现在知道的情况,暗自盘算了一下自己会遇到的下一个意外会是什么。

      接近绳子山口的寿麻边检站了,小张刚才在小赵报告寿麻境内伏击点后就提高了车速,依次超过了他们,等丛展江到绳子山口的寿麻边检站上时候,库尔班用海事电话向他报告:我们和张副队长已经通过了武装人员的设伏地域。

      丛展江在边检站关口前排队的车龙尾部停下车,他的面包车前面是之前库尔班在视频里看到过的两辆卡车和一辆轿车,另一辆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这条公路或者超过这几辆车子已经过边检了,两辆卡车上果然有买买提提到的在吵闹着的小孩。他的车后面就是小刘的面包车。

      前面的寿麻士兵用手压起边防站口的车杆,卡车轰轰隆隆地开了过去,寿麻士兵抬起手,车杆又落了下来。丛展江再次发动起自己的面包车来,开到车杆前面停下。

      检查站的寿麻士兵盯了他俩一眼,向女孩示意让她掀起面纱,丛展江打开自己的护照,递给士兵,士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护照,看了之后便不再要求他身边的女孩掀起面纱,而是抬起车杆,空着的手向丛展江挥了挥。看来早上倪绯联系的他们在山外的师长已经和这里的士兵打过招呼了。丛展江踩下油门,车子怒吼一声,又上路了。按照他们的计划,寿麻师长会让这里的基层边防军人在他们通过后“严格检查”小刘的车子(而边防军的连长是知道小刘的身份的),用这种方法不引人注目的拖延后面的所有车辆一小时,而丛展江必须用这一小时到达他们选定的反伏击阵地。

      他距离伏击点还有十来公里,直线距离不到六公里,小赵用海事电话报告:“从我到达到现在,汽车点火电路遥控设备频率在德尔他点确认出现三次,确认早上来的的就是雄鹰抢劫集团,他们在德尔塔点组织里马伏击,底边在德尔塔五,长边从德尔塔五到德尔塔二。”

      车子继续飞奔,伏击区在盘山公路的终点,他已经可以看到了伏击区旁边山峰的山尖了。艾哈迈德的伏击方法看来很明显:L伏击组成火袋,在他的车进入火袋后用遥控装置停下车子,面对30多个黑洞洞的枪口,丛展江只能束手就擒。就算他提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后面的那辆皮卡只要开过来横在路上,在这种地形上,他也会插翅难飞。

      再转过两个山弯就会进入伏击区了,按照刚才小张通过时候他和其他队员的观察,在最后一个山弯有阿卡塔的警戒哨,丛展江只要转过前面的山弯就会出现在警戒哨的视野里。他猛打方向盘,车子剧烈的转过来停下,横挡住道路。女孩也飞快打开车门,把车厢里面的一卷绳子和两辆手提箱大小的折叠自行车扔下车来,然后跑下车来,向旁边的山坡上爬去。丛展江掀起发动机盖,接着到车厢后排座位把扔在那里的遥控设备上面连的电路拽下来塞到口袋里,然后把剩余的部分扔到发动机里面。造成他们发现这个遥控设备而提前弃车的假象。然后他抓起座位旁边的一根长长的软管跳下车,打开油箱盖子,把软管插进去大半,然后用手堵住没塞进去那端的管口向外拉出,当他松开手的时候,汽油便从虹吸管里汩汩地流了出来。接着他拔出身上的钱氏救生刀,在油箱底部猛戳了一刀,然后他捡起地上的绳子,斜跨在肩膀上,一手拎起一辆折叠自行车,也向山上爬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比下面的伏击区高出两百多米,在向山上爬了几十米后就爬到了山顶,虽然女孩先爬,丛展江拎着两辆自行车仍然先到山顶,山顶的另一侧是近百米的悬崖,悬崖的底部是一个60多度布满碎石的斜坡通向下面的公路。他把绳子摘下来,绑在一块凸起的两米多宽的石头上面,然后在绳子上挂上一个八字环,接着他把两辆自行车绑在绳子的另一端,从悬崖上放了下去,在自行车放到底,靠在下面的斜坡上,绷紧的绳子松开的时候,他转过头来,正看到女孩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她到悬崖边向下看了一眼,夸张地叫了一声:“这么高啊。”丛展江苦笑一声:“我的好政委,你别到这个时候告诉我你恐高。”

      倪绯哼了一声,把腰带上挂的D形扣扣在八字环上,两手抓住绳子退着走向悬崖边,用力向后靠去——越向后仰,速降实际越安全,初次速降的人受伤一般都是因为害怕而不由自主地向悬崖贴过去,这样如果速度一快,就容易在悬崖上撞伤。倪绯在绳子绷紧后,她向后猛地一跳,便滑了下去,她第一下滑了5米多,脚就蹬在了悬崖上。她屈膝,然后猛的一蹬,这次她向下滑了十余米。丛展江开始还扶着绳子来帮忙稳住,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动作是多余的。近百米的悬崖,倪绯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滑到了底。

      丛展江见她松开D形扣,后退开来。于是自己抓起绳子,在脚踝上绕了一圈,然后在脚面和鞋底上又绕了一圈,接着两只脚并起来,面向悬崖,用力一跃,整个人便在空中了。风声立刻灌满了耳朵,他盯着悬崖底部,当觉得速度太快的时候便把脚夹紧,即使隔着厚厚的鞋底和裤腿,他的脚底也能感觉到绳子摩擦的感觉。在速度降下来后,他就略松了松脚,下降速度马上就快了起来。不到10秒,他就已经在斜坡上了。这一招是丛展江当年在黑豹的时候跟一个从114军去黑豹的战友学的,腹黑兔的空降军还是有些独门招数的。说起来自己当时学这一招着实吃了些苦头,开始的时候他在下滑的时候脚总是夹不住绳子,于是每每自由落体一段后被保险带在腰胯上狠狠的一抽。在学这一招的那几天,胃难受的连饭都吃不下。

      他们下这百米的悬崖很快,在砾石斜坡上下的却没有那么快,用了十几分钟才下到公路上,他们在公路上迅速展开自行车,蹬了起来,在骑到一个大下坡处,丛展江单手解开胸带的扣子,从胸袋里掏出海事电话,询问小赵那边的情况,小赵报告说伏击区的武装分子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车子,十几个人正在象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丛展江咧了咧嘴:雄鹰抢劫集团发现他们弃车比他预期的要早,他知道艾哈迈德会估计到他应该再什么时间进入伏击区,一路跟着他的小尾巴无疑会在可能的情况下向艾哈迈德报告他们的行踪,但是问题是,之前的最后一个蜂窝电话可以通话的地方在距离边检站国境两公里的地方——在克尤甜壤斯坦境内,一般来说,他们有可能在边境检查的时候耽搁。但是现在才过了十几分钟,艾哈迈德就急匆匆地把持枪匪徒撒到公路上,丝毫不担心他们会和迟到十几分钟的目标在路上遇到——如果艾哈迈德不是一个特别急性子的家伙,那就是他得到了丛展江离开边间站的准确时间,鉴于那里只有边检站的人才有这种通讯手段,可以断定,边检站的士兵里有雄鹰抢劫集团的人。丛展江他们考虑过后者的可能性,所以才会联系寿麻的那个师长,让边检站的士兵在他们通过后用检查小刘的车子的方法拖延边境通行一小时。

      小赵报告说他们有五个人上了山,已经发现了他们在山顶绑的绳子,正在用对讲机向下面说山顶的情况。接着,小赵说山下骚动起来,七八个武装分子挤上了他们扔掉的面包车,已经把车发动起来,但是车跑了几十米就停了下来。

      丛展江暗暗好笑,他们已经骑行了十几分钟,绳子山口的寿麻边防军还会为他们争取大约十几分钟,足够他们骑到为艾哈迈德准备的埋伏圈了并且进入战斗位置了。但是三分钟后,当通过一个海事电话盲区后,小赵突然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紧张:“两分钟前,从绳子山口方向开来了一辆红色皮卡,预计两分钟内到达德尔塔伏击区。”

      丛展江暗暗叫苦,看来边检站真的有阿卡塔的人,在伏击区这边动弹不了后就让那里的内线把红色皮卡放过来了。虽然之前估计到边检站有阿卡塔内鬼,但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这个内线不怕暴露,违反他们指挥员的直接命令。具体的情况,边检站那里的小刘应该清楚,但是边检站的阿卡塔内线肯定不会好心把他放过来。他和倪绯只好拼命蹬踩脚踏板,果然,三分钟后,小赵报告说皮卡已经到达他们弃车的地方,恐怖分子正在用皮卡的油箱给面包车加油,接着一分钟后,小赵报告说恐怖分子二十多人分乘抢来的皮卡和面包车向他们的方向追来了。

      这个结果不难计算:如果他们继续向前骑,就算拼了老命,他们骑到埋伏点至少也需要接近十分钟,后面的卡车和面包车最多还要五分钟就能追上他们了。

      丛展江脑子飞快地转着,按照应急方案,他们可以藏在路边,等追兵过去?然后期待对方没有注意到他们消失的地点,一路追下去。如果对方那么做了,他们就能活下去,只是参战绝对是不行的了。因为如果追兵一路追下去,一旦追出伏击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伏击区以东公路距离6公里,直线距离三公里左右的自行迫击炮,就算他们没有发现那两辆皮卡改装的自行迫击炮,自行迫击炮分队在他们俩开始公路自行车旅行后就开始截停的从外山德瓦方向开过来的车辆也可能会引起恐怖分子的注意。艾哈迈德就算要问问这些车辆是否见过一男一女从这里经过也可能问出意外的收获。

      所以,他们在应急计划里面就规定了这种情况,如果自己在皮卡车队进入火袋之前没能到场,小张会接替指挥,发出攻击信号。但是,在四分钟的封锁时间内(当时还不知道石溪琅搞到了344喷火器,按照6次喷火计算的),距离火力阵地最近的是河岸的队员,即使他们距离火力阵地也有接近两公里的山地,来不及赶到。何况在公路上恐怖分子的眼皮底下跑去占领火力阵地,那纯粹就是自杀。所以,应急计划里放弃了山洞对面的火力阵地,由队员们用突击步枪来压制封锁洞口,掩护投弹人员向山洞里投弹。而山洞里面也可能向外射击投弹,在这个过程中,近距离交火不可避免,他的队员的伤亡也难以避免。

      不过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丛展江咬牙道:“政委,你耳朵比我好,在听到汽车发动机声音时候,立刻告诉我,咱们在那时候必须处理掉自行车,在路下面的河岸找个地方躲起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能骑多远骑多远,我们骑的越远,如果艾哈迈德要搜索的话,他的搜索范围就越大,而他的搜索范围越大,我们活下来的机会就越大。”

      倪绯满脸是汗,呼哧呼哧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

      太阳已经看不到了,在山里尽管太阳还没有下到地平线下,山谷里已经黑了下来,丛展江稍稍安心了点。现在时间既是他们的朋友又是他们的敌人,每一秒,后面的艾哈迈德就离他们更近一点,而同样,每一秒,天色就更暗些。

      他有点奇怪,五分钟已经过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还没有听到后面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通宝推:旧时月色,不远攸高,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5丛展江

      丛展江起床后眼皮就一个劲地跳,左眼跳财还是右眼跳财,丛展江从来记不住这个。这时候他房间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是张成行打来的,听说他在宾馆,就说来找他。

      丛展江多少有点纳闷,他觉得张成行不该这么有空的。

      在这十几天里,这边的局势像走马灯一样飞快地变化着,先是白头鹰驻中山武官被召回国,而且一回国就被捕,以泄密的罪名入狱,最神奇的是,根据一些流传出来的消息,他泄密的对象居然是腹黑兔。而腹黑兔则驱逐了十几个白头鹰在西域的公民,让人吃惊的是前不久在一份网络视频中被击毙的伯恩也名列其中。在一边逮了向对方泄密的情报头子,另一方驱逐了对方的间谍后,观察家们期待的贸易制裁却没有发生,相反,双方拉上中山国签订了三国反恐协议,让大多数观察家掉了一地的眼镜。丛展江在读到这些的时候不免想起李文刚的预言,这老头算命算的还真是准啊。,在三国反恐协议签订后,中山国没等白头鹰的坦克到货,一个坦克营,一个机步营和一个轻装甲侦察营和一个自行榴弹炮营就出动了。出了源鲑山口,不到五公里,克尤甜壤斯坦境内已经是一马平川的来伽荒漠,和中山国的黍米沙漠的流沙不同,来伽荒漠更像上次世界大战中迦太基的沙漠,这里的沙漠表层相当结实,以砾石和亚砂土为主,装甲部队可以在上面全速开进。中山志愿军当天就抵达北丹翰的接近地,坦克营当晚在白头鹰派来的火力强劲的HM77武装直升机支援下对北丹翰进行了一次威力侦察,在发现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后志愿军顺利控制了北丹翰。在这之后,中白两军南北对进,很快打通了一马平川的凯步-北丹翰公路。

      在这种情况下,丛展江可以想象,源鲑山边防团的连长该有多忙。更别提他手上还有个两个烫手的山芋——白狄布都和她的小儿子。他不会相信张成行找他就是想叙叙旧,他也知道张成行不会相信他相信这个。

      张成行来了后就拉他进了卫生间,让丛展江吓了一跳,几乎要拉开捕俘拳的架势,却见张成行取出一个小玩意,在卫生间墙壁上来回滑动。

      丛展江闷哼了一声,道:“不用了,我来的第一天就扫过了,墙壁里没有半导体元件。”他已经隐隐猜出张成行找他干什么了。对自己念叨了几句:左眼跳财,右眼跳挨。这次记住了啊。但是他知道,下次眼皮跳的时候他还会想不起跳财的是左眼还是右眼。

      张成行一把拉住他:“请你帮个忙。”

      丛展江把手抽开,说:“你倒够直接,说吧,不过有言在先,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干。”

      张成行喜道:“那就行了,不犯法,就是帮我把白狄布都送走。”

      丛展江在听到上半句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笑,不犯法你躲窃听都躲到空墙里面了。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脸色一点没变。

      张成行见他面无表情,笑道:“丛兄就是够朋友,我的计划是...”

      丛展江双手连摆,道:“打住打住,还说不犯法呢,这都犯了多少条了,偷渡,包庇,拐带人口...”

      张成行强笑道:“丛兄真会开玩笑。咱们兄弟一场,我怎么会拉你干犯法的事情。”

      “哦,那你解释一下这个怎么不犯法吧。解释的通,咱们再说。就从偷渡解释起吧,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在中山组织偷渡不是罪名。”丛展江在浴缸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张成行。

      “嗯,是这样,组织偷渡当然算犯法,不过要是白狄布都来中山那是偷渡,她离开中山就不是偷渡了吧,她又不是中山人。至于包庇,咱们包庇什么了,你我都明明知道白狄布都不是罪犯。”

      “对,自杀背心的确是今年最流行的时装。”

      张成行笑不出来了:“你真的不帮忙?”

      丛展江也收起调戏的笑容,道:“我为什么要帮忙。”

      张成行肃容道:“为了救人。”见丛展江不回答,赶紧又加了一句:“我藏不了她多久了..”

      丛展江仍然不回答,张成行急道:“为了她是中岚的朋友。”

      丛展江叹了口气,冷冷地看着张成行道:“这才象句人话。但是,中岚知道她是你的朋友吗?”他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张成行怒道:“你想哪去了。白狄布都是个寡妇,我以前的手下哈桑对她有意思,哈桑是小时候从克尤甜壤斯坦过来的移民,他在那边的时候,他爸爸是白狄布都他们家的管家。所以几个月前我在步兵监视雷达上看到白狄布都那群人偷渡,就让哈桑带队去把他们都抓了回来,扔到了源鲑山难民营。你大概猜的出来,进难民营的人里面没有白狄布都。当我在雷达上看到目标分离的时候,还以为哈桑疏忽了,就亲自开车去抓,哈桑这时候才跳出来求我,告诉我这段小姐落难的爱情故事。原来白狄布都的父母,老公在凯步被白头鹰扔的一枚炸弹炸死了,白狄布都当时带着小密斯里在贾麦特做礼拜避过一劫,但是之后一个阿卡塔的小头目匪号叫什么凯步雄鹰的对她动了坏心眼,她只好偷渡来中山。我和她之间可清清白白的,她开始被我和哈桑在军营里面藏着,中岚也是那时候在源鲑山的兵营里面认识她的,后来哈桑退役就把她带走了,我也是直到那天在籍田丘才再次看到她。”

      “你和她之间几个月没有联系,所以你知道她儿子密斯里在哪个幼儿园等着你去救?”

      张成行在听到丛展江说上半句时候连连点头,到了下半句立刻跳了起来,叫道:“什么啊。”,丛展江立刻把食指伸到嘴前,张成行压低了声音道:“我是和她没联系,可是我和哈桑有联系啊。”

      丛展江打了个哈欠,道:“嗯,好了,我知道了,好困,我得去睡个回笼觉,不送,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

      “等等,”,张成行一把抓住他,“你还没听我说完我的计划呢?”

      “什么计划?有我听了后应该向巡田使司举报的内容吗,还是等等,让我把录音笔拿进来?你脑子进水了,找我来帮忙?你是这里的地头蛇,我是外来人,你地头蛇都搞不定的,我能有办法?”

      “你先听听我的计划,好吗,看在中岚的份上。”

      “我要是看在中岚的份上当初在车上就不该放走白狄布都,你们的巡田使司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饭桶,要是当时把白狄布都交给他们,说不定现在幕后主使都抓到了,哪像现在一样,良心发现的没引爆炸弹回家的全死了,没那么干净,躲到中京贾麦特的小鱼虾捞起来一堆。”

      那天皇室宴会后,中京大定府再次戒严,巡田使司全力开动,很快定位出来十几个恐怖分子的行动路线,他们有回家的,有去中京贾麦特后就没出来的,巡田使司立刻以纯北方民族巡田使组成突击队,其他民族的巡田使进行外围控制发动突袭,结果在中京贾麦特里抓获多名籍田丘的恐怖分子,但是按照郝直川的报道,在那里没有找到武器弹药,所以说恐怖分子在中京还有其他安全屋。至于那些回家的,在巡田使冲进去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死了10几个小时了。恐怖分子的身份后来郝直川的报道后也说明了,大部分是本地人,少部分是非法移民,报纸电视上他们的画像被公布后,平常和他们一起上班的人或者其他和他们活动有交集的人纷纷打来电话,原来这些人都已经在这里出现了8到10年了,这也和对在贾麦特抓住的人的审讯的结果一致,他们都是10年前先偷渡到波斯,然后在那里乘坐美服老窝号货船偷渡来的,这件事当年是巡田使司的大丑闻,当年美服老窝偷渡集团买通了中山国最北面仙女港的巡田使,前后偷渡了一年多才被发现,当时的巡田使都指挥使米下胜,国王的叔叔,也因此丢掉了他的乌纱帽。偷渡的人数保守估计认为有近千人,在清查了几次收效甚微后,最后御前会议给出了承认现状的办法,于是国王发布归化令,允许美服老窝偷渡人员办理移民手续,这样才使得这些人中的大部分走进阳光下。但是还是有些人对归化令心存疑虑,不敢来巡田使司报道,在过了归化令期限后就失去了机会。这样的人据郝直川的报道,巡田使司估计有几十到一百多,每年都有巡查时候查到的,这次籍田丘找不到指纹的就是这些人。借着这次事件,巡田使司得到御前会议允许,在中山国进行了一次强制人员梳理,找到了几十个非法移民,同时出现了十几起人员失踪事件——没有人报案,但是在清查的时候,一些工厂,矿山报告有些工人没有来上班,到他们的住处去找时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于是中京日报再次发表了这些失踪人员的画像,白狄布都也赫然在里面。所以张成行说的他藏不了她多久了应该是大实话。

      张成行松开手,叹了口气:“你不帮就算了,不过你不了解中岚,她一定会希望帮白狄布都的。”

      “中岚不在了,我的确不了解她,但不等于我想让人代表她来发表那个人自己的观点。”

      张成行脸上抽动了一下,脸上有了一丝绝望的狠劲,他咬着牙道:“如果白狄布都落到巡田使司手里,你不怕她说些什么吗?”

      “哦,我怕死了,我好害怕她会告诉他们某个年轻有为的军官和她管家的儿子怎么渎职的,我也好害怕她会牵连中山国兵部尚书。至于我怕不怕她会诬告某个抓住她的见义勇为的腹黑兔好公民,哼哼,你要不要猜猜看啊?如果不是这个腹黑兔好公民穷的别的都没有,就剩下名誉,那我还真的要担心了。好了,门在那边,不送!!”

      听见门重重地摔响的声音,丛展江冷笑一声:“威胁我,我吓大的。”他挺高兴听到这句威胁,这下他心里最后那点不忍也烟消云散了。

      他开始刷牙的时候听见敲门声,心里有点郁闷,这个姓张看来还阴魂不散了。他打开门,却见石溪琅和倪绯站在门口,石溪琅脸上带着责备的意思,语气里面也带着一丝责备:“刚才摔你门的军官是谁啊,咱们来这里做买卖,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别没事得罪这里的顾客。”当初他们还没到医院,张成行已经赶去救小密斯里了,所以石溪琅不认识他。

      丛展江一把把他俩拽进卫生间,倪绯眼睛一转,问:“张成行?为了白狄布都?”她当然知道卫生间谈话的意义,卫生间没有向外的窗户,所以不用担心别人在几百米外用激光窃听器来窃听,只要保证卫生间里面没有窃听设备,那么这里就是一个不错的密谈场所。而且,她来的第二天晚上,丛展江就把籍田丘的真实情况向她做了汇报,并拉上石溪琅和霍子冲做证人,当时霍子冲那个愤青还颇为抵触,认为是出卖中岚的家人,第二天就和他们分手,和石佳琪,成婵同机飞回去了。在倪绯通过大使馆向国内发了报告后,丛展江着实忐忑不安了好几天,不知道在籍田丘自作主张放走白狄布都是不是闯祸了。还好国内的回应是以他预备役军官的身份记一次二等功,,并且一行人的事迹上了视野电视台的军事频道。

      丛展江说了张成行的来意。

      对面两人沉吟了一会,石溪琅道:“也许你该听听他的计划。”

      丛展江摇头,“万一他的计划可行怎么办?”

      石溪琅不懂,皱着眉头等丛展江解释。

      “万一他的计划可行,我还不肯帮忙,那就是我真的不愿意帮忙了。现在我不听他的计划,那么就只是我觉得这件事荒唐,而不是不肯帮忙。这样就留有余地了。”

      “那你本人的意思呢?究竟想不想帮他?”倪绯插进来问。

      丛展江苦笑道:“要是我一个人来这玩,帮也就帮了,但是现在我是白酒公司的员工,正承担保护自己国家的军火商的任务,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不想帮有什么关系呢。”

      倪绯眉毛一扬,笑道:“小丛的组织纪律性值得表扬,不过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自己想不想帮他。”

      丛展江努力做出一个慷慨激昂的动作,慨然道:“不想。”

      库通一声,石溪琅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他揉着屁股站起来,苦笑道:“你都说了你的想法没用,这时候还不说点假话,好歹也让我觉得我的朋友是个大侠。”

      丛展江嘻嘻一笑,道:“抱歉了,咱可是个言行如一的...”

      “真小人。”倪绯笑着打断他:“好了,废话不多说了,总参二部的同志们分析,这次溪琅的任务这么顺利,是你们在籍田丘的机断行事的结果。你们的行动,赢来了李文刚的个人友谊,虽然坦克平板运输车谈成的结果是顺理成章的,但是争取到白头鹰同意在腹黑兔组装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据在白头鹰那里的同志们说,李文刚在这里起了不小的作用。另外,SBEAS的引进彻底推翻了我们的大地勇士设计,最近的河东路的大演习就是1121师的同志们正在用刚进口的一万套SBEAS进行高级联合战术演练。他们的演习还没有结束,但是据我所知,军训部的同志已经就演习验证的东西要对99版陆军战术条令做大幅度修改了。”

      这个丛展江早就料到了,以前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武器,在部队向敌人阵地发起冲击的时候,敌人一开火,这边在三秒钟之后就能知道敌人阵地上开火的武器的性质数量和位置。要是军训部的人对这个无动于衷,那他们就太颟顸了。

      石溪琅笑道:“这次我们面子太大了,白头鹰只有他们的第四特种部队才装备。其他部队都没能装备...”

      倪绯打断他:“白头鹰在SBEAS73的时候就拿到了样品,不过那时候他们对这种设备不感兴趣,认为对士兵要求太高,97年他们也拿到了SBEAS96,但是白头鹰的发动机公司和好蜂蜜公司的公关们打通了士兵系统司令部的环节,因为这俩公司怕SBEAS96里面的技术影响到他们在大地勇士项目里面的份额,所以就...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动作还是卓有成效的,最后只有天不怕地不怕而且能通天的第四特种部队才小批量装备了点。”

      丛展江笑道:“看来社会主义还是有点优越性的。不过,向太祖发誓,我在籍田丘当时想救的是李中岚,可没想到她爷爷是这里的兵部尚书...”

      倪绯不客气地打断他:“李文刚不光是因为你救了他孙女所以对我们这么好,还因为你没把白狄布都交给巡田使司。”

      石溪琅很吃惊,张口结舌道:“可...可是,他他他还不知道这件事啊。”

      倪绯冷笑一声:“他是什么人,赫赫有名的富原之狐,孙女和世仇后代恋爱,认识非法移民,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你们替他救了他孙女,还帮他撇清和恐怖分子的联系,这份人情比你们想像的大的多了。”

      丛展江迟疑道:“那组织的意思是...”

      倪绯回答:“没错,就算李文刚现在不知道张成行来找你帮忙,他迟早也会知道。如果从组织的角度,张成行的忙应该帮。”

      丛展江哈哈一笑,心中阴霾尽去,慨然道:“没问题,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倪绯打断了他:“但是,如果一个白酒员工,腹黑兔军火商保镖私自协助籍田丘恐怖分子逃走被中山国发现,那就悲剧了,而如果中山国发现在这个过程中腹黑兔提供了官方的支援,那就不仅仅是悲剧了。所以,在这种行动中,如果被发现,里面不会有腹黑兔官方参与的任何痕迹——也就是说这种行动不会有任何支援。甚至就算中山把这个人交还给腹黑兔,幽州还要把犯错误的白酒员工提交法庭审判,参与者会锒铛入狱,虽然对你来说是名义上的入狱,实际上你会回到黑豹突击队,在那里戴一到三年的面罩。所以,这项行动需要完全的自愿,而你刚才已经回答了,你不想帮张成行,所以...”

      三个人都沉默了,丛展江第一个打破沉默:“如果成功呢?会有什么奖励吗?”

      倪绯笑了一下:“当然,不过这种行动的奖励不能见光。你大概听说过这种秘密嘉奖会议,在那里你会第一次看到你的记功证书,但那基本上也会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以后职务提升会优先考虑,还会有对应的奖金,以及秘密任务津贴等等...”

      丛展江不止听说过这种会议,当年黑豹突击队捣毁寿麻的恐怖分子训练营后,他还参加过行动后的秘密表彰大会。

      丛展江深吸一口气,然后...很猥琐地笑了:“早说吗,那不结了,为了祖国,为了人民,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石溪琅叹了口气,对倪绯道:“这个人明明不是个混蛋,为什么每次他都要装的很混蛋。”

      倪绯露出一丝笑意,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丛展江也接口笑道:“好人都让张成行这样的人做了,我不当混蛋当什么,至少没有人动不动拉你做冤大头去替他免费干这干那的。”

      再次和张成行见面的地点还是丛展江的卫生间,不过见面的多了一个石溪琅。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华人的传统智慧。丛展江担心张成行的血液里面还保留着这种智慧,所以需要石溪琅来帮忙扮演一个角色掩饰一下。按照丛展江的设计,自己见死不救,石溪琅对自己当头棒喝,自己幡然悔悟,浪子回头...石溪琅看了丛展江的剧本后,直接给了两个字的评价:恶心。

      不过丛展江显然是多虑了,张成行快淹死的人,就算是一根稻草也会一把抓住不放的。听说丛展江答应帮忙后,张成行立刻蹦跶过来——他也坦言,他没时间浪费,当天下午就得回源鲑山。见他满面喜色的样子,丛展江费劲半天准备的浪子回头大剧没有上演的机会,感觉颇为遗憾。

      “说说你的计划吧。”丛展江直奔主题。

      张成行从口袋里掏出一份中山国的旅游地图,开始讲解:“任务是把白狄布都母子偷渡到寿麻,白狄布都在寿麻的叔叔在我们联系他之后飞到了中山,前几天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把小密斯里带回寿麻的外山德瓦了。因为小密斯里画像没上报纸,所以我们冒了点险,用假证件让他上了飞机。但是白狄布都肯定不能从这条路走。”

      白狄布都没办法从海上或者空中走,机场和港口都挤满了瞪大眼睛的巡田使,这个他们那天送成婵霍子冲石佳琪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

      张成行接着说:“陆地上偷渡,中山去寿麻有三条路,一是通过老屋山的中寿边境,二是先从观水镇或者更南面的地方到身毒,再辗转去寿麻,三是从源鲑山去克尤甜壤斯坦再转去寿麻。第一条路现在行不通,我旁敲侧击地向老屋山的战友打听过了,那里的海关口岸里巡田使司的人盘查很严密,从过关那里走不通的,而偷渡,那里也不合适。那里地形险要,很多地方就那么一条路,再加上又和身毒不远,那里的边防巡逻非常严密,基本上没什么希望。第二条路可能性倒是大些,但是,在身毒境内会比较麻烦,在那里,因为人种区别,白狄布都会很显眼,而身毒一向对中山的事情有病态的关心,据我在观水镇的战友说,身毒的电视台也播出了中山的那十几张画像,要是白狄布都落在身毒人手里,那比落在中山巡田使司手里更惨。第三条路本来看起来最不可能,巡田使司在这个方向盘查最严,而且组织籍田丘爆炸的家伙就在克尤甜壤斯坦。但是中山志愿军参战改变了这些,现在中山志愿军的后勤车队天天熙熙攘攘地在源鲑山山口和北丹翰之间往返,这让巡田使司做不到很严格的盘查,否则你可以想象源鲑山口堵起的车队长龙和缺粮缺油少弹的志愿军指挥员的怒火。何况,作为那里的边防团连长,我可以保证不管怎么样白狄布都能通过边境。你们不是正要去克尤甜壤斯坦吗,正好可以在边境的克尤一侧接上白狄布都,让她作为你们的随员走北丹翰,凯步这条路,再从绳子山口进入寿麻。正好和你们的路线一致。”

      说起他们俩去克尤甜壤斯坦,那倒不是什么秘密,在中白两军打通凯步-北丹翰通道后,石溪琅接到国内指示,让他联系联军,协调一条腹黑兔运输车队经寿麻,克尤甜壤斯坦到中山的路线。这条路线从寿麻通过绳子山口进入克尤甜壤斯坦到凯步,然后从凯步走北丹翰进入中山。石溪琅已经联系了岭少冲,岭少冲正在联系白头鹰那边,估计这两天他们就要出发了。

      国内探路的指示是第一批坦克平板运输车灾难性地行军后发来的,在第一批坦克运输车走中寿公路通过那一百多公里的无人区时候,因为碰上滑坡,损失了两辆车,而且车队被堵在无人区两天一夜,最后在他们通过老屋山孤胆山口进入中山时,一半以上的司机都已经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高原肺水肿。所以石溪琅的公司希望后面的运输车队能走克尤甜壤斯坦,不用去爬那片高原。坦克平板运输车如此,炮弹就更没必要先运到中山,再运到克尤甜壤斯坦。所以探路的任务对这次联合反恐还是比较重要的。路线勘测小组今天早上就已经到了,虽然说起来他们要走的路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变成公路也有几十年历史,但是军车比民用车辆,尤其是坦克平板运输车比起一般的车辆,对公路最小转弯半径,沿途桥梁的承载能力,涵洞的尺寸等等还是比较敏感的,据来的哥们说,除了公路的坡度,他们可能找不到一处能省点心的。他们不担心坡度是因为毕竟那里已经跑了几十年汽车了,军车的爬坡能力怎么不比老百姓的车子强。这次勘测是给正在向寿麻部署的腹黑兔工兵营做前期准备的,他们人已经到了外山德瓦,正在进行适应性训练,装备还在路上。

      石溪琅皱眉问道:“我们多了这么个随员,怎么向一起去的人解释?”

      张成行正要回答,丛展江插嘴道:“对我们这边就说白狄布都是中山给我们找的克尤甜壤斯坦翻译,对中山那边,白狄布都就是我们的随员,对不对?”张成行鼓掌道:“对,英雄所见略同。”

      石溪琅打断了他们:“可是我们到凯步安排好勘测事宜后就回中山了,勘测小组才会在白酒的保护下一路勘测到寿麻的。”

      这个倒是张成行没想到的,他愣在那里,丛展江看了一眼,笑道:“张兄弟不必担心,这件事包在我们身上。作为白酒护卫小队的指挥员,我还是能做到一些事情的。但是我想知道,你那个手下哈桑究竟是怎么回事?上次白狄布都在车上说他和恐怖分子一伙的,一起绑架的密斯里,你还和他一直联系?我们可是要去克尤甜壤斯坦的,要是这边有个他们的人,那我们就死定了。”

      张成行肃容道:“我绝对相信哈桑的为人,上次的事情我也问清楚了,白狄布都的汉语不行,她的意思是在哈桑家认识的赛义德,那家伙应该是恐怖分子一伙的,现在也在报纸上的画像上,他和哈桑是在中京贾麦特认识的,当时他大概想招募哈桑,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白狄布都,就转而把她作为了招募目标,哈桑当时没看出来他的为人,不过现在哈桑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他顿了一下,道:“不过我明白你的担心,我来找你们帮忙,不会透露给哈桑的。”

      张成行走后,丛展江又找来了倪绯,向她汇报了进展。倪绯听了后点了点头,向石溪琅道:“行程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在你们回来之前我找你们公司安排你去寿麻一次,这不会是什么难...”

      石溪琅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从中山到凯步是一回事,但是从凯步经过绳子山口到外山德瓦就完全不同了,白头鹰控制了凯步周边20公里的平原地带,但是再向南进入山地,那就是双方你来我往的地方了,所以这次勘测小组不但有白酒的护卫,还要协调好白头鹰。真的遇到大规模袭击,白酒最多只能在白头鹰飞机的协助下挡住袭击者的头几波攻势,解围的必须靠白头鹰的部队。而石溪琅这次凯步之行就是去协调这个的。

      丛展江知道自己这个朋友的斤两,赶快打断倪绯的话:“老石不用去,我有个主意,等一下。”他跑回卧室,抓起笔记本跑回来。他打开笔记本里的一个文件,指着里面的内容洋洋得意地说:“看这个...”

      倪绯皱着眉头问:“这不是我给你发的敌情通报吗,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看这个,有印象吗?”丛展江指着里面的一个名字。

      “艾哈迈德,在阿卡塔武装里面被称作凯步雄鹰。”石溪琅念着。

      “对啊,就是这个家伙,在凯步对刚成寡妇的白狄布都动坏心眼的那个下流胚。早上张成行跟我说的,我没跟你们说过吗?”丛展江说到最后一句有点心虚了。

      石溪琅和倪绯对视一眼,石溪琅道:“好像你说过,我光记得事了,忘了这个小头目叫什么,你怎么记住的?”

      “照相机一样的记忆力。”丛展江傲然指了指脑袋道。

      早上听张成行提到“凯步雄鹰”,他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转头就去翻了翻倪绯发给他的敌情通报,果然找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凯步雄鹰”艾哈迈德着实有两把刷子,他现在在凯步和寿麻的外山德瓦之间的山区指挥一支一百到三百人之间的阿卡塔部队,是那里最大也是最活跃的一支阿卡塔武装,在最近的一个月内已经对白头鹰进入山区的部队发起了六次成功的袭击,加上路边炸弹的的成绩,他赫然成了白头鹰在这片地区最大的敌人。

      石溪琅看着屏幕念道:“...因为他破袭得手,在白头鹰那里的悬赏从开战时候的十万白头鹰元升到了五百万白头鹰元。靠,敢情你是这么记住这个人的。”

      丛展江依然是一脸猥琐的笑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圣人都说了,爱财的都是君子...”

      倪绯打断他们的斗嘴,问道:“这个和白狄布都偷渡有什么关系?”

      丛展江笑道:“白狄布都偷渡不难,虽然在战争中,凯步和外山德瓦之间还是有大量的民间车辆来往的,混在里面,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是,那样是不是可惜了点。这么好的机会,你猜猜看,要是雄鹰老哥知道白美人从他的地盘上跑路,他会怎么着?”

      石溪琅“嘁”了一声,道:“这算什么主意,艾哈迈德当然是来个王老虎抢亲了,而且人家一百多人对咱们十几个人,肯定能得手。我说十几个人就是把勘测的哥们也算上了才凑够人头,他们应该没有你们出外勤的人那样的身手吧。”

      丛展江也“嘁”了一声,道:“你个土豪才带着100多人来抢亲呢。这个艾哈迈德能从开战活到现在,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带着大部队在这片地方招摇,那才是给自己招白头鹰炸弹的套路呢。据说这个地方的老百姓支持他,也就是说他有遍布这个地区的情报网,白头鹰一直怀疑山上那些牧羊人很多人和他有联系,我觉得他们的怀疑有道理。如果他能得到白美人上路的大致时间,他就很容易建立情报,地形的优势,要是我是他,看到就一个白酒保镖陪着白美人跑路,我会觉得带上五六个人干这活都富裕。”

      “你是说用白狄布都为饵,歼灭艾哈迈德,一举消除凯步和外山德瓦之间公路的安全隐患?”倪绯眯起眼,但是随即摇头:“如果艾哈迈德带的人不多,就算打掉他,他们另选一个指挥官就行了,如果他带的人多,咱们那么点人,不被吃掉就不错了。”

      “干掉他?他可值500万呢。我是想着引他带十几二三十个人出来,然后抓住他们这群人,卖给白头鹰。听说他们审俘很有一套,把艾哈迈德卖给他们,他们应该能顺藤摸瓜,捣毁雄鹰抢劫集团吧。”

      “你说让人家带十几二三十个人出来人家就乖乖照办,你以为他是谁,你儿子,这么听话?”倪绯嗤笑道。

      “山人自有妙计,他肯定会比我未来的儿子听话。”丛展江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4岭少冲 下

      李文刚挥了挥手,向石溪琅道:“历史就说到这里,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军事交流,既然是交流,应该不是只有我们买东西吧。”

      石溪琅眼睛一亮,惊喜道:“李尚书是说...”

      李文刚摇头道:“小岭刚才说了,在白头鹰对兔出口限制清单上的,我们就算有也不能给你们,我说的是我们中山国的东西。”

      石溪琅兴致大减,道:“哦,愿闻其详。”岭少冲能听的出,那是在敷衍。

      李文刚微微一笑,转头问丛展江:“展江是生来的大嗓门还是从军后变成大嗓门的?”

      丛展江哈哈一笑,道:“是当兵后喊口令喊成大嗓门的,也是当兵后的习惯,我嗓门大,别人就会被我影响的也提高声音,我耳朵不是很好,别人声音太小我就听不清楚了。”

      李文刚笑道:“我也一样,耳朵不行,中山国70年代以前服过兵役的人耳朵都不太行,那是因为枪炮声对听力的损害,这种损害是可以积累而且不可逆的,72年伍效良医生在统计中注意到,同样住在靶场边上,经常去靶场上的老百姓听力衰减反而比从来不去靶场的居民情况要好,其中原因不难想象,靶场上人人都戴着耳罩,不受噪声的影响,不进靶场,暴露在噪声下的时间反而更多。我们注意到了这份报告,所以开始了给军人配备耳罩的计划,最终成就了我们的陆地武士系统。”

      岭少冲暗想: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眼里,看到的就是不同的未来。兵部之所以注意到这份报告,还是因为当时那场规模宏大的诉讼案。谁也说不清楚当时包之和大律师怎么会看到伍效良的这份报告,不过不管他怎么看到的,在他看到后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联系受害者,在媒体上造势,最后在大理寺告一举告倒靶场联盟,让靶场联盟付出了巨额罚金和实现了强制实施的靶场噪音改造规范,直接导致了联盟里鲑家和稻家的退出和钱家的乘虚而入。

      丛展江笑道:“白头鹰89年才开始搞陆地武士,你们那时候就有了,这个名字是不是白头鹰抄你们的。”

      岭少冲摇头,替李文刚回答道:“他们89年的时候搞的时候系统名字还不是land warrior陆地武士,到90年代中期才改成这个名字的。我们的这套系统从来也没有用过这个名字,李尚书提到land warrior只不过是因为两者有相似性,用这个名字易于理解。我们的系统正名叫做单兵战场电子辅助系统,简称SBEAS。这个系统起源于对士兵听力的保护,但是经过30年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开发这套系统时候的预期。战场上戴上耳罩固然可以保护自己的听力,但是同时也剥夺了自己的听力,这在战场上几乎等于自杀。”

      丛展江点头表示同意。

      岭少冲接着说:“所以,最初的设想就是使用麦克风把声音转换为电信号,然后经过处理送到耳罩内的耳机里。这种处理最初设想的是类似将战场上分贝数超过120的噪声降低分贝重放来保护听力,低于20分贝的适当放大以增强士兵的战场环境感知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把士兵变成神话里的顺风耳,而且不会被枪炮声震聋。但是在70年代,音响技术还是很有限的,那时候要想搭一套带录音的HI-FI系统,设备能占满一个房子。所以一开始,我们就关注在特定频率的声音转换上,并不考虑高保真的还原,在这种设计思路下,我们很快就推出了SBEAS73。使用SBEAS73的士兵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发挥它的作用,因为SBEAS73的回放声音和自然环境声区别很大,在SBEAS73里,一般环境声音就像一部老电话里的声音一样是严重失真的,但是有些声音,比如丛林模式下,树枝折断的声音就会转换成一个特定的滴滴声,和电报相似,编码都是按照莫尔斯编码。在SBEAS73下发部队后,根据部队的演习训练反馈,我们在SBEAS73装备部队两年后推出了SBEAS76,SBEAS76在SBEAS的发展中有着里程碑的意义,相比于SBEAS73,它有三点不同,第一是探测用的换能器——是的,我们一开始就是用的换能器而不是麦克风——由一个增加到了四个,分别装在双肩和前胸后背上,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士兵背负的一台半人高的计算机来计算特定环境声音比如前面说的丛林模式下的树枝折断声音的位置,计算出来了位置,在送往耳机还原的时候就可以通过制造出立体声效果来大致指向声音位置。第二是背负的计算机系统里面通过使用芯片内存可以存储10秒数据信息,第三是在背负那台计算机的背包里还装备了一部相对廉价的惯导系统,它的长时间运行误差很大,但是10秒内的漂移还可以接受,而且在运动时速小于20公里,加速度低于一点五倍重力加速度的低速运动时候精度还凑活。借助这三点,SBEAS76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具备了徒步运动中声测炮位和反狙击的能力:通过换能器三角定位枪炮声位置,背着SBEAS76的士兵在听到枪炮声音时候按下按钮记录,然后迅速在10秒内跑到安全的位置,在那里通过其他手段比如地图定位出当前位置,把这个位置输入SBEAS76,SBEAS76就能用记录的枪炮位置数据,从记录枪炮位置数据到跑到安全位置的惯导数据,再加上刚刚测量到的当前位置得到枪炮声的位置。”

      丛展江啧了一声,道:“厉害,白头鹰的小棒棒这两年才拿出来,还得车载,你们单兵背负的反狙击系统居然在七十年达就已经装备了”

      岭少冲知道丛展江作为安全专家,对反狙击设备并不陌生,当下笑了笑,按照之前李文刚的吩咐,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说道:“其实SBEAS76并没有装备部队,因为在可靠性,耗电,体积重量以及成本方面都不行,结果在SBEAS76之后推出了一套两个换能器的SBEAS77装备了部队,SBEAS77用立体声来给给士兵指向,它其实只是加强版的SBEAS73。之后SBEAS不断在小修补中发展,同时积累了大量的环境音频特征数据。具备SBEAS76功能的SBEAS直到10年后的SBEAS86才出现。SBEAS86是SBEAS历史上的第二个里程碑,它的体积仍然比较大,用一个背包背着,所以一个步兵排装备一部,其余的仍然装备没有惯导和精确定位功能的SBEAS83。但是无论是SBEAS83还是SBEAS86,他们的声音总算比较接近真实的环境声音了,提示的声音也由摩尔斯电码换成了语音提示,大大降低了部队训练的难度。”

      石溪琅眼睛里闪着光芒,按照岭少冲的看法,那是贪婪的光芒,他有点激动地向李文刚问道:“我们能看看样品吗?”

      李文刚转头向旁边的一个军官道:“让小丘他们开始吧。”然后转头对两个腹黑兔人道:“我们将在下面的训练场简单演示一下这套系统。演示一次正常的巡逻遇袭过程,我们这里是连指挥部,下面是巡逻场地。”

      这时候,几个士兵走上观礼台,一个士兵背着的多功能轻便单兵携带装备箱中取出两部军用笔记本计算机,一套装着电池的电池架,放到他们面前的桌上组装好,然后向他们敬礼,在李文刚回礼后转身退到台边立正等待。同时另一个士兵从背着的多功能轻便单兵携带装备箱中取出里取出一套安帕克1145电台和电池盒,他把收发器平放到桌子上,然后将一根连着扬声器和麦克风的线插到收发器的多针送话器接口上,接着把另一根线一头插在收发器的一个接口上,另一端插在一部计算机上,在他接好线后,他打开了计算机,然后他来到观礼台前的桅杆前面,从里面拉过两根线回到桌子前,他把带着接头的蓝线的接头插到收发器的天线接口上,黑色的一端是裸露的黄铜线,他把黄铜线拧到收发器外壳上完成接地,然后同样敬礼,在李文刚回礼后退到台边立正等待。第三个士兵却直接来到台边,面向训练场单腿跪下。

      石溪琅向岭少冲问道:“你们的安帕克1145怎么多了一个接口,能连计算机?”

      岭少冲道:“哦,那是milusb,就是军用usb接口,实际上就是usb接口,不过能够在核爆级别的emp中保护电子设备不受冲击。”

      石溪琅接着问:“这么近,他们带来两部安帕克1145干嘛?”

      丛展江代替岭少冲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指着台边的士兵向石溪琅说:“排长位置。”丛展江然后指着桌子上的电台:“连长位置,因为这是演示,要是排长象实战一样跑到三四百米外,咱们就看不到他在演示中的动作了。”岭少冲向他俩点点头,站起来走到台边士兵的旁边。正如丛展江所说的,他在这场演示中扮演排长,他抓起电话形状的送话器,放到耳边,耳边是一片无线电静噪音。他压下送话按钮,静噪音戛然而止:“我是河鼓二,呼叫太阳,听到回答,完毕。”

      岭少冲松开发送按钮,静噪音又出现了,等了几秒,他正准备再次呼叫,送话器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太阳收到,完毕。”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防水笔记本,翻开,然后压下送话按钮:“河鼓二对太阳,验证码:祖鲁,布拉佛,高尔夫,高尔夫,查理,魁北克。完毕。”

      听筒里又响了起来:“太阳对河鼓二,验证码错误,请再发一次,完毕”

      岭少冲掏出笔划掉笔记本上的一行,然后收起笔,翻到笔记本第一页,压下送话按钮:“河鼓二对太阳,验证码:祖鲁,祖鲁,查理,探戈,探戈,魁北克。完毕。”

      太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太阳对河鼓二,验证成功,验证码:罗密欧...”,他在听到对方说话时候已经打开了笔记本,在听到罗密欧的时候翻到罗密欧那页,那个声音继续着:“好太尔,查理,扬基,挨克斯射线,魁北克,完毕”

      岭少冲压下送话按钮回答:“河鼓二对太阳,验证码错误,请再发一次,完毕”然后掏出笔把笔记本上的这条验证码划掉。

      太阳的回答的验证码是正确的,他第一次回答的验证码也是正确的,所以他才划掉验证码,这是中山军通讯验证协议的一部分,报两次验证码,如果第一次使用正确验证码,第二次必须按照规定方法报告一个错的。两次有一次错误就需要更换频道再次联系。笔记本的第一页发下来的时候是空白的,每个人领到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按照规定把第一页的40个错误码填满,错误码的规定是第一个字母任意想,这次岭少冲用的错误码的第一个字母是祖鲁,那么他在填第二个字母的时候就要翻到祖鲁那一页——验证码按照字母顺序排,然后找到祖鲁页的第二条验证码,然后挑一个与这个验证码首字母不同的字母,这次他用的第二个字母是祖鲁,因为祖鲁页第二个验证码的首字母是阿尔法,他需要挑一个不是阿尔法的字母。同样,因为他选择了祖鲁作为第二个字母,他的第三个字母也要在祖鲁页上挑,这次要挑一个和第三个验证码首字母不同的字母,以此类推,直到他拼齐错误验证码。

      太阳回答了:“太阳对河鼓二,,验证码:威士忌...”岭少冲迅速把页面翻到威士忌那一页,“,祖鲁...”正确,威士忌页的第二条验证码首字母是探戈,“,查理,探戈,探戈,魁北克。完毕。”

      完全正确,他左手单手合起笔记本,然后把笔记本和笔塞回口袋,左手扣好纽扣。中山国军人没有在军服上使用魔术贴,因为演习的经验表明,在丛林里,被树枝插进口袋挂开魔术贴的声音象枪声一样引人注目。

      岭少冲拿起话筒,命令道:“开始。”

      十几秒以后,三辆翰墨开了进来,中间一辆车上一个兵站在武器站上举着一根长长的铁棍,铁棍顶上是一个环,环上吊着一块钢板靶。他举起望远镜看去,翰墨车以70公里的时速在崎岖不平的训练场上飞奔着,沉重的钢板靶被迎面吹来的风吹的向车后飘着,突然靶子向一边猛地一荡,然后马上就又被风吹了回来。钢靶头像显然是中弹了,岭少冲心里暗骂,这帮家伙胆子还真大,居然藏在观礼台对面的树林里在车子驶过观礼台的时候向观礼台方向开枪。他已经从靶子被子弹击中后飞扬的方向上大致判断出了狙击手的方向。岭少冲低下头来,他前面的收发器的屏幕上出现一行字003SPSNATGL342456FGL392376-001-1500227134420579。狙击手的位置马上被SBEAS96发现而且立刻通过安瓦克843车载电台发了过来。中山人改造了安帕克1145和安瓦克843,给它们加了一个usb接口,可以接计算机,也可以接SBEAS96。在乘车作战的时候,驾驶员也和班里面所有人一样,肩膀上绑着一个手持通话器一样大的SBEAS96,他会把他的SBEAS96通过一根线连上车载的安瓦克843。003SPSNATGL342456FGL392376-001-1500227134420579中的003是消息序号,三辆车都发来了狙击手的位置,所以他看的时候消息已经滚动到3了,SP是发现的代字,SN是狙击手的代字,A是发现的第一个目标,后面的TGL342456FGL392376是目标的坐标和发现者的坐标,T代表目标,F代表发现者,即友军,GL是地图序号,342是地图的横坐标,456是地图的纵坐标,-001说的是相对于发出消息的SBEAS96,测出的误差是1米,-150是说发现的时候,惯导系统本身的误差是150米,两者相结合,坐标的误差是151米,0227134420579是时间戳。岭少冲没有听到枪声,显然狙击手使用了消音器,翰墨车本身的噪声也足够大,,正常人是不可能在那里听到枪声的,但是消音器特有的高频噪声对SBEAS96来说比155榴弹爆炸的声音还容易识别,就算刚才同时有一发155榴弹炮弹爆炸,SBEAS96也能找到它。当初在定型试验中是有这样的科目设置的,装着消音器的枪开枪的同时在40米外引爆4公斤C4,SBEAS96轻松击败了这一挑战。岭少冲在策划这次演示的时候本想也来这么一手,但是骑一师侦察连的这个家伙拒绝透露他们藏身的位置,弄得岭少冲没办法设置炸点。

      他身后李文刚正在给石溪琅解释桌子上那台安帕克1145上面那行字的意思,那一部收发器上的消息是自己这台收发器按照预置频道自动转发的,而且这些报文也会通过营战斗网进一步上送到旅态势感知系统,这些是标准格式的报文,所以这些消息能够立刻在被过滤后立刻用来更新网内的所有相关指挥电脑上的态势图,虽然连部就可以根据这些报文更新,但是连的情报分析能力有限,所以态势更新仍然是由连上送原始情报,旅态势感知系统向下更新。

      岭少冲听到丛展江有点失望的声音:“要是误差这么大,这套系统的用处就有限了。”岭少冲同意,要是SBEAS真的就这么点本事的话它就完蛋了,现在的误差甚至包括了翰墨车队的位置。

      石溪琅接口反驳道:“展江,你理解错了。150的误差是太阳他们自己在地图上的坐标的误差,这个误差来自惯导的漂移量,他们自己还是知道自己的位置的,他们只要用他们自己的精确坐标修正掉惯导的漂移量,那么就能把最后的误差缩减到枪手和他们的相对方位角和距离的误差,那就是1米。”

      岭少冲没有回头,他微微一笑,反狙击的专业人士丛展江没听懂的,石溪琅倒是完全听懂了。

      丛展江恍然大悟,惊道“老天爷,在70公里时速的车上,凭着人耳朵听不见的枪声就能吧射手定位到1米,这种东西了不起。 ”

      丛展江接着向李文刚问:“要是有多支枪接近同时射击,SBEAS能区分出他们吗?”岭少冲暗暗在心里鼓掌,这的确是声测系统的软肋,大部分声测系统都过不了这一关。

      李文刚回答道:“就算它们同时射击,SBEAS96可以把他们区分出来。这是SBEAS96必须具备的功能,对同一目标的多份探测结果可以减小探测误差。今天的场景对SBEAS96来说是个友好的环境,地表温度不高,整个地区的空气湿度比较一致,还没什么风,而且地形开阔。如果在测量地域的大气密度,湿度变化大,那么音速的变化自然就跟着大,如果地形复杂,声音有可能发生折射反射,那么最后声音经过的距离误差就会变大。总之,今天环境的运气不错,目标距离SBEAS又不到100米,所以测量误差只有1米,基本达到测试精度的上限了,一般情况下,声测系统的误差是声测距离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三。要提高这个精度目前有两条出路,一条路,可以通过精确测定整个地域大气密度情况来提高,但是这种提高不但困难而且限制条件多,另一条路就是多探测,多探测原理很简单,每个单元测出的误差和坐标意味着目标一定位于以这个单元测出的坐标为中心,误差为半径画的一个圆里面,多个单元测试,每个单元都能给出一个新的圆,因为目标一定在所有的这些圆里面,所以这些圆的公共部分就是目标的最后位置,而这个公共部分一定小于等于误差最小的那个圆。这样,虽然每个单元的测试误差可能大到上百米,最后的误差仍然有可能控制到10米以内。而SBEAS本身是大量装备的,所以多探测协调就是它的基本功能。受限于目前的无线电传输带宽,实时协调目标特征音频数据还是比较困难的,现在基本上还是用位置和时间戳里判断各个单元测量的是同一个目标。但是,班组内不通过无线电,直接通过usb线互相通讯还是可以协调的。”

      李文刚没有回答SBEAS96怎么做到同时多目标探测的,事实上,从SBEAS76开始,如果目标声音的发生时间相差在50毫秒以上,SBEAS就可以通过时间戳把他们区分出来,如果目标声音间隔小于50毫秒,但是目标之间有一定距离,SBEAS也可以通过收到频率的不同相位来计算出目标的位置。但是如果间隔低于50毫秒又在同一处,那就只有SBEAS96才能区分。而且SBEAS96比以前的SBEAS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如果同一只枪再次射击,SBEAS96能够识别出它是之前识别过的目标。SBEAS96能做到这个倒不是有了什么新的理论和技术,主要还是工艺上的进步带来的好处。SBEAS是通过选定声音特征频率而不是通过分析包含目标音频的整个背景频谱来发现目标的,自然,选定的频率越少,换能器成本越低,同时因为能够根据频率进行优化,SBEAS对目标的探测距离比那些高级的炮兵声测站探测距离反而更远。对于不同的频谱特征,SBEAS是通过换能器阵来解决的,就是一个换能器上有多个探测单元,当然啦,探测单元越少,成本就越低。所以早期的十几个单元换能器阵的SBEAS根本都不会去记录这些微小区别,更谈不上去区分它们了,直到SBEAS96,工艺的突破使得SBEAS96有能力在一个换能器阵上集成256个频谱宽度5到100赫兹的换能器单元,这使得环境声音的还原更真实——实际上我们听到的和听不到的声音都可以分解成若干相同频率,不同强度声音的混合。

      在具备记录更多频率的能力后,SBEAS96就具备了区分同时同地同型号不同枪支的声音的能力。这种区分是通过声音特征来区分的,比如不同枪手都使用同一型号的消音器和步枪开枪,步枪和消音器制造过程中的微小缺陷会导致它们枪声的音频特征有微小的差别。记录更多频率的能力不但给SBEAS96的耳机带来了更为自然的环境声音,还让SBEAS96能够记录可以区分同时开火的同型枪支之间差别的频率,从而可以进行频谱分析,识别不同枪支。虽然如此,一声枪声中有可能包含上百个个可能是缺陷的频率强度相位组合——这些频率强度相位组合可以通过和之前之后的背景声音进行对比过滤掉背景噪声得到的——但是这些频率是一支枪的10上百个特征缺陷,还是几支枪各拥有几十个缺陷呢?这个SBEAS96只能按照过去的统计给出一个大概的开火枪支数量范围,这时候的结果还是不精确的。但是,如果这些枪再次开火,那么SBEAS96就能得到其中一支枪的精确频率组合了,用它就能准确回答,之前是一支枪射击,还是一支枪和几支枪一起射击了。而且这些频率特征都会被和目标联系起来记录下,在下次再次听到的时候能识别出来是之前已经被识别过的哪个目标。

      在李文刚给丛展江解释的时候,三辆翰墨冲进一个洼地,车上的士兵先从武器站的开口向狙击方向扔出烟幕弹,白烟盖住了视野中的树林,岭少冲默默地数着:“零零零一,零零零二...”

      10秒钟,翰墨车上的步兵班已经全部下车,班里面的两个机枪手分别在洼地向观礼台一侧各自靠着一辆翰墨做好了射击准备,班里面的两个火力组正在烟幕掩护下从两边向树林跃进,两个组里各有一人举着挂着头像靶的铁棍。

      就在两个组冲出洼地的时候,一根铁棍上的头像靶猛的晃了一下,然后岭少冲听到一声很响亮的枪声传了过来。岭少冲暗暗骂道:“无赖。”显然,高举的头像靶在烟幕之上,侦察连这时候就射击显然是一种作弊行为。不过如果换成实战,也可以解释为对方的狙击手有热像仪。

      步兵班和冲出去时候一样快,飞快地跑回洼地,望远镜里,班长把步枪靠在翰墨侧面,然后伏低身子快步跑离开翰墨,直到和最近的翰墨也有近二十米,他先从胸口口袋里掏出地图和指北针。然后用地图托着指北针瞄向观礼台,然后转动了一下指北针,之后似乎是满意了,掏出笔来在地图上面覆盖的透明图上画了一条线。接着他又对训练场入口的公路瞄去,然后做了同样的动作。他跑回翰墨,飞快地在他的SBEAS96面板上按键,接着他打开车门,将他的SBEAS96连接到安瓦克843车载电台上。岭少冲听到李文刚在身后向石溪琅解释:“他刚才测量出了他的位置,正在输入到SBEAS96上,SBEAS96会自动用他输入的位置和估算误差重置惯导,并更新之前的数据,他把SBEAS96接到安瓦克843车载电台上会导致SBEAS96自动通过安瓦克843车载电台发出目标位置变化了的消息。”石溪琅困惑地问:“你们不是有GPS吗?”李文刚哈哈一笑,道:“GPS不是能覆盖到每一个角落的,战场上不是没有干扰的,我们不一定永远不和白头鹰的盟友或者准盟友进行一场战争的。哦,新的坐标来了。两个坐标,对了,这一条是目标A,用了消音器的那个目标,目标B是刚才狙击手摘掉消音器的坐标。”

      岭少冲面前的安帕克1145的话筒响起:“太阳对河鼓二,遇到狙击手精确火力压制,狙击手有热像仪,无法通过烟幕掩护接近,请求火力支援,消灭狙击手。坐标已发出,消息序号洞洞四,目标阿尔法和布拉佛是同一目标。我班两人倒下,请求医疗撤离,验证码祖鲁,阿尔法,阿尔法,德尔塔,哎寇,完毕。”

      岭少冲抓起话筒,掏出那个笔记本打开,压下送话按钮:“河鼓二明白,验证码好太尔,探戈,基洛,里马,德尔塔,完毕。”说完,他转动频道转换旋钮,开始呼叫:“河鼓二呼叫轩辕十四,听到请回答。完毕。”在他说话的时候,后面的麦克风几乎同时响起了他的声音。

      李文刚嘶哑的声音从话筒和空气中传了过来:“轩辕十四对河鼓二,收到,完毕。”

      岭少冲将那个笔记本翻到和连部通讯的那一段,打开,然后压下送话按钮:“轩辕十四对河鼓二,太阳在查理趴趴洞四被有热像仪的狙击手压制,请求火力支援,消灭狙击手。坐标已发出,消息序号洞洞四,目标阿尔法和布拉佛是同一目标。两人倒下,请求医疗撤离,验证码罗密欧,呢文博,麦克,里马,阿尔法,完毕。”

      李文刚回答道:“轩辕十四明白,验证码因地啊,德尔塔,朱丽叶特,阿尔法,奥斯卡,完毕”

      岭少冲听见石溪琅问丛展江的声音:“这次他们怎么只发一次验证码吗?”丛展江回答道:“应该是符合上下文,所以可以简化一组验证码吧。”

      岭少冲回头看去,只见李文刚抓起电话,嘶哑的声音洪亮了许多:“执行军官,我是连长,60迫覆盖坐标高尔夫,里马,三三两四拐六,半径四洞米。”

      接着,李文刚转动收发器的频道转换旋钮,然后转动电源旋钮,调到高功率模式,岭少冲知道他在模拟接入营战斗网,他抓起麦克风,开始向营战斗网呼叫医疗撤离。

      这时候几辆越野摩托车从几个方向飞快地冲向狙击手在的树林,车上的骑手穿着红色马甲,他们是模拟迫击炮的覆盖效果,在他们冲进树林一分钟后退了出来,其中一个骑手的后座上坐着一个穿着吉利服的家伙,他两臂口袋里面代表阵亡的白色布条都掏了出来。

      在摩托车开到观礼台下时,翰墨车队在这之前已经到了观礼台,太阳的班整齐的排在李文刚他们面前,石溪琅在翻看一套SBEAS96,丛展江的大嗓门观礼台下都能听到:“1分钟内就能把开了一枪的家伙定位到11米,就这样还是因为受限于士兵的定位能力误差10米,了不起。”

      石溪琅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开心的光芒。这时候,那个被“击毙”的狙击手走上台来,出乎岭少冲的预料,这个人居然是李中昆。丛展江哈哈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李中昆的肩膀,道:“70公里时速的车子,一枪命中,你的枪法可以啊。”李中昆在他爷爷面前却颇为拘束,回答道:“那是他们让我的,他们开车速度没有变过,所以在经过训练场唯一一块平坦地面的时候,我就抓住机会开枪了。”

      丛展江向石溪琅笑道:“看看人家,这才叫创意呢,你们那群人怎么想不出这样的好点子。”

      石溪琅苦笑道:“有好点子还得有钱有人才行,想当年我也想过类似的东西,立不了项啊。”

      岭少冲来了兴趣,心想,难怪石溪琅对SBEAS的概念不陌生,原来他也自己在这条路上走过,他忍不住问道:“石先生也干过设计?也有过听力保护的概念?”

      石溪琅回答道:“哦,对,我以前也是设计所的,不过我想的不是听力保护,当年我兔惩罚交趾犯边,有情报说交趾人有缴获的白头鹰的激光致盲系统,所以要我们所研制护目眼睛,当时成立的项目组把这个搞出来了,就是一种夹着药水的眼镜,对致盲频率的激光照射上的时候在达到致盲强度前药水变色切断光线。现在我们装备的型号是液晶眼镜,眼镜上的探测器发现致盲激光后加电改变液晶的方向使得它变的不透明来切断光线,比起药水眼镜来,好处是可以反复使用,不是一次性的。不过当时我就在想,应该用一个摄像头来代替肉眼看环境光线,在光线太强或者太弱的时候都对士兵会有很大帮助,前者可以变比例减弱保护眼睛,后者可以增强或者看红外频段的光线来集成夜视仪或者热像仪的功能...”

      岭少冲心里怦的一动,心想:好主意,我们的SBEAS在声音上做过文章了,现在要不要考虑在光上面玩玩呢?

      通宝推:不远攸高,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4岭少冲 上

      岭少冲在门口等着,那几个腹黑兔人却还在记者的那排桌子边,宴会结束时,他们本来向门口走,却被一个记者叫住,然后他们就围在那个记者的座位前,看记者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里面的什么东西。岭少冲本想走过去,但是他认出了这个记者是郝直川,就停下了脚步。

      他并不讨厌郝直川,事实上他订中京日报,而且不错过郝直川的任何一篇文章。但是,他是李尚书的机宜文字,尽管平常他也没少看到过李尚书看中京日报上郝直川的文章,知道李尚书也不讨厌郝直川。但是,在公开场合,岭少冲没有资格表露自己对郝伯防儿子的真实看法。他必须表示出对郝伯防儿子的厌恶。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被分配的角色,要想把事情办好,就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这个角色。李尚书如果对郝直川温言相对,人人会夸他不计旧嫌。而要是自己做了相同的事情,人人都会觉得自己忘恩负义,愧对李尚书的提拔。

      他们看完了,开始七嘴八舌的争着什么,从看的时间长度来看,他们看的肯定就是那段东西。巡田使司在宴会中告诉了李尚书这个东西,自己和他在半小时前刚刚看过。以这段录像内容的敏感以及火爆,在你个土鳖上播出后,显然不用多久就能引起郝直川这样良好嗅觉的记者的注意。他当然会给这些腹黑兔人看,一个是卖好,另外,这些腹黑兔人的评论本身也能够给郝直川这样的记者一些值得挖掘的东西。

      他们离开记者的桌子,叽叽喳喳地向岭少冲走来。在还有十几步远的时候,那个丛展江却突然走快几步,在所有人的前面走到自己面前,问:“你是谁?找我们有什么事情?”

      岭少冲一愣,随即释然,自己站在门口盯着人家看了那么久,象丛展江这样的专业人士肯定早就看在眼里。不过在皇室宴会这样的场合,他基本上能够确定自己没有恶意,所以才有这么开门见山的一问。

      既然对方这么坦率,岭少冲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他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我是兵部尚书李文刚的机宜文字,奉李尚书之命,邀石溪琅先生一叙。”

      石溪琅也走到了跟前,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岭少冲招了招手,一辆翰墨开了过来,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石溪琅却为难地看了看身后的众人,翰墨车虽然能挤下这群人,但是这种邀请肯定不是让他们挤着去的。倪绯笑道:“人家又没有请我们,我陪嫂夫人和石大小姐回酒店就是了。”

      丛展江却道:“虽然李尚书没有提到我,但是现在石先生公务在身,他所在的公司已经雇佣了我们公司的安全保护。作为他的安全人员,我得和他在一起。”

      岭少冲笑了笑,也不说什么,直接上了副驾驶座位,丛展江和石溪琅也跟着上了车。

      车子直接开进了中京高级指挥学院的训练场,停在观礼台旁边。几个人跳下车,向观礼台上看去,李文刚已经坐在那里了。他们走上观礼台,丛展江先向李文刚对他提名自己为中山名誉巡田使一事致谢。李文刚摆了摆手手,用嘶哑的声音道:“那是你自己挣来的,我不过顺水推舟而已。”说完,他眼光越过丛展江,盯着石溪琅问:“溪琅可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

      石溪琅苦笑道:“在国王陛下演讲时候,如果李尚书问这话,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是为了两国的军事交流,但是现在,我就不敢肯定了。”

      李文刚突然瞪了丛展江一眼,道:“你还没有跟溪琅说清楚状况吗?”

      丛展江被他猛地杵了这么一句,一时有点手足无措,李文刚却继续说起来,又像是自言自语:“马文武官这次被你们算计的自寻死路,你们腹黑兔人,太狠了。”

      这次轮到丛展江苦笑了:“李尚书说的,我不太明白,不过如果牵扯到马文武官这个层次,那么就算我能听明白,我也不敢向石溪琅讲明白。您知道的,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您看着我像是很有钱的样子吗?而且,那后面还有一句,事莫密于间。您大概知道我们那边,不该问的,那是不能问的。”

      李文刚定睛看了丛展江几秒,突然笑了:“好吧,那就由我这老头子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吧。你们也看了你个土鳖网上的那段录像了,腹黑兔武警击毙恐怖分子,名字够威风,但是,把这段录像放出来的人,初看起来,恐怕不是想让人赞扬腹黑兔的武警训练有素,战无不胜吧。”

      丛展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是啊,从头到尾,突击行动搞笑的成分多点,显得很不专业。”

      李文刚冷笑道:“是吗?不见得吧,虽然说的好像是情报错误,抓毒贩抓了个恐怖分子,但是那队形,那队员之间的配合,破墙而不是破门的进屋方法,进屋后毫无顾忌的泼辣风格,明明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突击队的架势,根本不是你们武警的战术风格,更不可能是哪个缺乏训练的搞笑部队能做的出来的。而且行动本身反差也很大,你看被抢枪那个,进屋之前和进屋时候动作多流畅,进屋后却那么外行的站在目标旁边,还一只手持枪一只手抓在目标肩头,给足人家机会。”

      丛展江不由得又点了点头,道:“是啊,是显得很外行。控制了屋里的所有人后,一个简单的检查证件都做的那么乱哄哄的,而且还能让嫌犯趁乱抢枪逃跑,明明应该在进屋前就应该建立好外围控制,如果那样做了,就算让嫌犯抢枪,他也跑不出几十米,非得最后一路狂追才形成对峙。而且对峙后后居然能让外面逛大街一样逛进来一个无辜群众给他做人质,逼得现场队员只好一枪击毙这家伙来救人质。”

      李文刚冷笑道:“是只好吗?欲盖弥彰吧。你不会不知道这个人是森特映泰在西域的指挥官吧,哦?你真的不知道?那你也不知道他是马文武官的私生子伯恩吧。”

      岭少冲在旁边看着,看着丛展江震惊的脸色,心里也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听李文刚的说法,显然是说腹黑兔人早就掌握了伯恩的身份,在决定和中山白头鹰联合反恐的会议之后却搞了这么一手。刺激了一向反腹黑兔的马文武官跳出来破坏联合反恐。他多少有点不敢相信,要是腹黑兔人不愿意联合反恐,那么他们有的是借口推脱,用不着用当众击杀伯恩这样激烈的手法来。这种做法,也不符合腹黑兔一贯的低调做法,要知道他们可一直想方设法想避免和白头鹰的直接对抗。

      丛展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却有不以为然的神气,道:“李尚书是说我们故意这么干?不会的,我们如果不愿意进行联合反恐,用不着捣这种鬼。而且,不管你说的伯恩干了多少坏事,一个在我们监控下的情报头子也比一个新派来的不明高手对我们更有利。”

      李文刚叹了口气,道:“亏我还高看你一眼,原来你也和石溪琅这样的笨蛋见识差不多。在敝国国王发起那个会议的时候,我对这个联盟的前景并不看好,看来你们家里也有人和老夫所见略同。能看明白,只要有马文武官在,这个联盟就是镜花水月。当年你们在阿兹密尔训练营的成功对这个人的影响太大了,他对腹黑兔的敌意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而他在白头鹰政界的人脉加上他现在的位置,在克尤甜壤斯坦这样的小角落里,他的敌意会变成真正的风暴。你们这次把他从棋盘上拿掉,干的漂亮。我猜,你们还会有后手,否则因为杀伯恩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间谍热战就得不偿失了。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后手在那里,不过我猜过两天就应该能看到。怎么,不服气,觉得糟老头子在装算命先生?那我问你,听说你在西域的突击队里待过,你们那里有没有人会把袋鼠国翻译成断链鹰国?”

      丛展江默不作声,不点头也不摇头。岭少冲也想起录像里的内容,多少有点相信李文刚说的欲盖弥彰了,虽然在牛语里袋鼠国和断链鹰国的发音前半部分有点像,但是袋鼠国的发音比断链鹰国长的多,不应该弄错的。

      李文刚笑了:“我就当你默认了啊,录像里那些人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袋鼠国的护照却联系断链鹰国大使馆去核对护照的真实性,而且还在电话里叫嚷说抓到了一个恐怖分子,这个恐怖分子犯下骇人听闻的罪行后对我们声称是你断链鹰的公民——断链鹰大使馆当然会象他们希望的那样指出这是一本假护照,在他们把护照传真过去后,大使馆告诉他们护照假在哪里可能都超出了他们的期望了吧。你能想象出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吧,嗯,不好意思说,那老夫替你说了吧,因为如果去袋鼠大使馆核实,那么那里的大使一定会说护照是真的,而断链鹰那边,伯恩不会去联系他们,告诉他们作为西域的白头鹰间谍头子,自己做了一本袋鼠国假护照。伯恩只有拿断链鹰假护照的时候才会这么做——那是森特映泰的情报告知原则,只有需要才告知——,而如果他真拿了一本断链鹰假护照,我敢肯定录像里的腹黑兔突击队员在搜到这本断链鹰护照的时候,他们一定会把它翻译成袋鼠国,去袋鼠国大使馆核实吧。嘿嘿,这些做作是什么意思,很简单,是在事后用来抵赖的手段,这些可以用来对白头鹰的人说,我们不知道此人是你国公民,我们不是有意杀你们的人,瞧瞧,我们甚至联系了他护照上的大使馆,你们的人干嘛持假护照跑我们家里干坏事呢。这样击毙伯恩后,双方都有台阶下。但是用这么烂的借口,故意的吧,好让马文一眼看出来你们就是要当众干掉伯恩,刺激他在那个场合发飙。”

      然后李文刚又转向石溪琅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没有了马文,咱们三个国家在克尤甜壤斯坦的联合反恐就是板上钉钉了。你认为我们军事交流应该在哪个方向上开展呢?”

      岭少冲暗暗腹诽:没有马文?马文站长还在那里活蹦乱跳呢。

      石溪琅笑道:“和老爷子说话就是爽快,说实在话,老爷子说的美好前景我还不敢相信,不过相信老爷子也不介意我在这个我还不敢相信的前景下说一下咱们之间可以合作的地方。虽然说起来你们和白头鹰的大多数装备都比我们的强或者不比我们的差,但是毕竟从白头鹰运到这里的难度是大大超过了我们,而有些消耗量很大的东西,比如炮弹,我们生产的符合提特标准的炮弹种类和质量您应该有所了解,有些弹种,比如枣核弹,底凹弹,底排弹的性能已经超过了白头鹰的同类产品,而价格却只有白头鹰炮弹的二分之一,加上运输上的优势,我们的成本优势应该会比较显著。”

      腹黑兔当年在波斯和巴比伦打得死去活来时候同时向两方出口弹药,因为波斯的武器来自白头鹰,所以波斯的火炮发射提特标准弹药。提特是冷战时候白头鹰牵头成立的一个集体防御组织,采用一国受到攻击,所有组织参与国都会对攻击宣战的方法提供集体安全。这个组织同时制定了参与国的武器系统的弹药标准来简化战时后勤,但是在白头鹰的主导下,这些标准还是有些让人腹诽的地方,比如白头鹰自己曾经在轻武器上用自己的意志强压小兄弟们通过了7.62X51提特步枪弹的标准,尽管牛国的7毫米口径当时看起来更合适些。而后来在交趾,因为受不了提特步枪弹的连发性能而开始使用ST124突击步枪,最后又把这种5.56X45弹推成提特标准。尽管有这些龃龉,应该说提特标准正面的影响还是显著的。比如腹黑兔生产的符合提特标准弹药就可以向任何一个使用提特武器的国家出口。

      但是岭少冲却并不认可石溪琅的其他吹嘘,他忍不住反驳道:“你们的价格其实优势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大,比如你说的白头鹰价格是他们在国际市场上的报价,实际上他们军队的采购价格没那么高,我们买也是优惠价格,而且像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你们的报价实际上不比他们的低,质量还不稳定。”

      石溪琅笑道:“我们也可以以优惠价格提供,如果我们联合反恐的话。至于无线电近炸引信炮弹,我们的制造成本和质量问题主要来自那些ic元件,我们的集成电路水平还是比白头鹰差很多,预期可以随着今年年底明州两个芯片厂的投产,我们能把成本压到白头鹰的水准,而且预计到时候质量也可以稳定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实际上我们可以提供弹体,咱们使用白头鹰提供引信的方式来做买卖。”

      岭少冲笑了,还真是无孔不入啊。他回答道:“我们倒是能弄来引信,不过不敢给你们,那玩意在白头鹰的对兔出口限制清单上呢。我们要是给了你们,自己就要有大麻烦了。”

      石溪琅叹了口气:“我们也可以只提供弹体,由你们或者克尤境内的白头鹰承包商来装配引信了,其实你知道我们人工便宜很多的。”

      岭少冲笑道:“这个可以让你们的大头头和白头鹰谈谈,看看他们在这方面能不能松动点。”

      李文刚突然插口道:“小岭说的是,你们可以直接找白头鹰谈一下,昨天我们和白头鹰的国防部已经谈过了,都觉得把部分弹药的生产放在腹黑兔是符合各方利益的。另外,我们还有一些提议,这次联合反恐,中山国会以志愿军的方式派出一个装甲旅战斗队,他们将装备白头鹰的格雷夫顿坦克,奥马尔步战车...”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志愿军这件事,岭少冲在李文刚提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笑。李尚书真能雁过拔毛。

      中山志愿军的提议当然不是昨晚一个晚上的成果,早在阿卡塔崛起的时候,兵部就要求巡田使司密切关注事态发展。所以对克尤甜壤斯坦境内的情况相当了解。在克尤甜壤斯坦战役初期,各支军阀部队被阿卡塔武装欺负的惨兮兮的,他们一败再败,眼看覆亡在即,终于团结在潘策尔雄狮玛索的旗帜下。在他们退入玛索的老家克尤甜壤斯坦北部的潘策尔谷地后,在玛索的巧妙指挥加上复杂的地形,当然也包括船快沉了的态势导致这些军阀们再一次齐心协力(上一次都是几十年前对毛毛熊了),让追过来的阿卡塔武装连吃了几个败仗,形成对峙。不过阿卡塔的反击也正中这个联盟的要害,两个持偷来的撒尿男孩国护照的阿卡塔战士装成记者,在采访玛索时引爆了身上的炸弹。玛索毕竟是无可取代的,如果不是之后阿卡塔用四架飞机撞了白头鹰的大楼,玛索死后土崩瓦解的军阀联盟绝对会被阿卡塔一一消灭。在白头鹰介入后,地面战的主力仍然是这些军阀的部队,在这些炮灰把阿卡塔武装咬住的时候,跟在后面的白头鹰特种部队就在地面引导绰号鬼的炮舰机炸射,激光制导炸弹的精确打击让阿卡塔损失惨重。甚至于在凯步都没能组织有效的抵抗。但是在攻陷凯步后,眼看阿卡塔大势已去,军阀部队就没有那么积极了,何况白头鹰这时候也觉得大势已定,不再容忍他们贩毒的陋习——毕竟毒品80%是流入白头鹰的。

      中山国兵部参议司在掌握这些情报后进行了无数次图上推演,他们得出下面的结论:面对克尤南方的复杂地形和当地民众对阿卡塔的支持,失去了军阀炮灰的白头鹰军队将会承担真正的战斗损失。无疑,白头鹰也会得出这一结论,就算他们没有进行这些图上推演,从在他们在巴比伦那边战斗的损失也不难得到这一结论。所以李文刚在御前会议提出了志愿军这一提议,御前会议一致认为,这能大大改善中阿边境安全态势,并且能够因此加强中山和白头鹰的传统友谊,而且这将给中山军一个现代化条件下锻炼部队的机会。在向白头鹰通报这一提议的时候,白头鹰对中山国的志愿军提议显然是又惊又喜。甚至没有一个白头鹰官员提出志愿军这个名称比较刺耳。而李文刚提议用志愿军这个名义,当然不是闲得无聊,主要还是看中了志愿军的非政府色彩,既然非政府,那么就有理由提出由白头鹰来装备这支军队了。在去年引进了一个营的白头鹰格雷夫顿坦克后,部队对这种坦克赞不绝口,认为比之前的krgm-330强的太多了。但是户部对这种好坦克的“好”价格则是咋舌的厉害,坚决驳回了兵部后面四次的引进申请提案。所以李文刚这次准备的志愿军的提案里,部队的编成是一支重装坦克部队。岭少冲他们做方案的时候用了骑一师的建制,一个装甲旅里面三个坦克营,一个机步营,不过因为这是一个旅,不像骑一师有师属炮兵,所以又加了一个自行榴弹炮营,到李文刚这里,他毫不犹豫地划掉了那个机步营,加了一个坦克营。

      这个方案拿到和白头鹰的会议上时,会议室里几乎吵翻了天。白头鹰国防部的参谋们对这种明摆着骗装备的做法极其为不齿,岭少冲在会议上介绍提案的时候也有些脸红,毕竟即使是陆军初级学校出来的士官也会明白在这里应该以山地部队,空中突击部队等轻步兵为主。

      李文刚面对白头鹰那些年轻参谋的叫嚷面不改色,也不反驳,只是面带轻蔑冷冷地看着他们。白头鹰的国防部长只好休会,然后和李文刚去共进午餐,在下午复会后,白头鹰方面一改早上的激烈反对,开始认真落实这个方案,而李文刚也再次修改方案,恢复了当初砍掉的那个机步营,并且加了一个轻装甲侦察营,结果这个志愿军旅的编制达到了6个营。

      在会议结束后,他们在向御前会议汇报会议进程的时候,作为与白头鹰会议的参与者,岭少冲被特许列席旁听会议。李文刚在御前会议上讲了他用来说服白头鹰国防部长的理由:中山国最优秀的山地轻步兵主要来自北方的少数民族,但是为支援白头鹰而出兵克尤甜壤斯坦组织志愿军,他们“志愿”的热情不会太高。如果真有热情高的吓人的人,恐怕这个人就真的是吓人而且值得巡田使司好好的查一下他和阿卡塔组织有什么关系了。所以李文刚能拿得出手的将是来自平原地区的士兵。让他们去进行山地作战,显然是弃其所长,用其所短。而他们如果蒙受象之前克尤甜壤斯坦军阀部队那样的损失的话,将会沉重打击向克尤甜壤斯坦派出志愿军这一政策,没有一个中山国官僚敢于面对这一政治灾难。

      御前会议的大臣们哈哈大笑,在座的没人会认为北方民族会比其他民族更反感到克尤甜壤斯坦打仗。克尤甜壤斯坦人在千年前和中山国北方民族流着相同的血液,但是千年后,他们已经互为异族了。何况就算真的是同族又如何,克尤甜壤斯坦的军阀武装和阿卡塔够同族了吧,在凯步的陷落之前,他们之间的战斗可是不死不休的。虽然那时候没人知道会在籍田丘发生昨天的爆炸,不过就算没有昨天籍田丘的爆炸,北方子弟也会毫不犹豫地杀进克尤甜壤斯坦。虽然如此,象这种涉及民族的事情,白头鹰只能中山国政府说什么,他们就得信什么。而这个志愿军提案在白头鹰看来,实质上就是中山国的士兵来替白头鹰的子弟来流血,他们也不好意思说中山人就应该替他们象那些军阀炮灰一样流血,如果过分强硬,白头鹰也担心中山国来个一拍两散——“没有一个中山国官僚敢于面对这一政治灾难”,这就已经是李文刚接近挑明的威胁了。

      白头鹰的国防部长不是笨蛋,当然听的出来,所以他回答说:既然去山地作战,一堆没法上山的坦克部队上战场,这不摆明了让白头鹰军人冲锋,中山人躲在后面...

      这的确有点说不过去,李文刚本来也有拆屋开窗的意思,先说要拆掉屋子,人家反对的时候再退到开窗的最初立场上。所以在白头鹰的国防部长说到这个份上的时候,李文刚也就顺水推舟的加了两个步兵营。

      不过李文刚的汇报引起有些大臣的另一层担心,工部尚书把这种担心问了出来:来自平原的士兵是否真的不能打山地战?

      李文刚的回答就是让岭少冲取来了去年的中山国军人的训练成绩,中山国士兵不是按照家乡选择服役地点的,源鲑山边防团里姓李的华人子弟不少,而潦凫沼地的舟艇部队里面,训练成绩最好的士兵也不姓鲑而姓鹰。

      在岭少冲脑海里还在盘旋御前会议的场面时,李文刚已经接着向石溪琅说道:“我们去年第一次引进格雷夫顿坦克,这种坦克不错,就是可惜太重了,原有给krgm-330用的坦克平板运输车运送它的时候感觉有点小车拉大马,很勉强,运输车百公里故障率高到令人无法容忍,而这种坦克的外廓尺寸也导致它无法通过我国大部分地区的铁路隧道。所以我们迫切需要一种能运送格雷夫顿坦克坦克的坦克平板运输车。”

      外行可能会不明白李文刚说的,坦克不是牵引火炮,可以自己行军,一般续航航程都在数百公里,但是要真的用坦克行军,连续跑这么远,坦克的故障率就会迅速上升,相比之下,坦克油耗大简直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问题。岭少冲知道面前两人是内行,他们显然很明白坦克平板运输车节省坦克摩托小时的意义。

      石溪琅高兴地接口道:“那好啊,我们的秦川-5刚刚完成高原试验,虽然我们的坦克没有格雷夫顿那么重,但是比它马力还小一点的秦川-4前年出口到骚地大食过,他们就用它运格雷夫顿坦克,用户反映很好。”

      李文刚点头道:“对,我们至少需要400辆...”

      石溪琅困惑地问:“可是您刚才提到你们只准备组织一个装甲旅的志愿军?”

      李文刚笑了笑,道:“白头鹰的在克尤甜壤斯坦部队正在集结,现在战场上的几辆格雷夫顿是他们打下凯步,在清理好凯步机场后用星系运输机运过去的。大规模的调动当然不能用这个方法。他们会用船运到宁海港,然后先走铁路,再由坦克运输车接力,进入克尤甜壤斯坦,我们的装甲旅到时候走的也是这条线。你可以想象,用体积庞大的坦克运输车占货船仓位显然不合适。所以决定由我们出人,白头鹰出钱,你们出车子,然后由我们会组建一支战区坦克运输车部队来统一做这件事。”

      石溪琅笑道:“真羡慕你们能有个这样的财主为中山的武器装备现代化添砖加瓦。”

      李文刚也笑了笑,笑容里却有一丝苦涩。他向石溪琅道:“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获得白头鹰的友谊的。67年侦察你们第一颗氢弹的乐队高空侦察机就是从观水镇机场起飞的。”

      石溪琅愣在那里,丛展江却在旁安慰道:“那时候您还不是兵部尚书,这些决定和您无关啊。”

      李文刚眉毛扬起,带着一丝讥讽的微笑道:“因为我也是龙的传人,所以就会维护故国的利益?实话实说,如果我在那时候坐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做出的决定和禾士其不会有任何区别。象中山这样的小国,旁边有个对她有敌意的却又庞大的国家,或者说像身毒一样的国家,你以为她有很多选择吗,她必须依靠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国。既然身毒因为武器交易,和毛毛熊走的比较近,所以中山境内的乐队高空侦察机基地就是必然的了。”

      丛展江奇道:“为什么没有选择?和身毒的6月战役不是你们打赢了吗?”

      “打---赢---?”李文刚拖长了的声音中满是苦涩。“你是一个军人,应该听说过所谓身毒的运气吧。”

      丛展江点了点头,六月战争后,军人们流传一句话,身毒人是非常善于打败仗而不受惩罚的,62年和腹黑兔打了败仗,当时不要说别的,如果腹黑兔晚停战一个月,躲进深山的近万身毒军人就得要么自己出来当俘虏,要么冻死饿死在雪山里,但是腹黑兔迅速停战甚至交还了战斗中抓到的俘虏和缴获的武器。

      如果说一次还是偶然的。到了六月战争,,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虽然三个师五万多人被合围在海拔同样高的老屋山,每天激烈的战斗,冻饿和高山病都在导致这五万人大量减员,可是突然之间,中山国提出了谈判,双方用飞一样的速度签订了和平条约,而在这样不利的态势下,身毒居然并没有在和平条约中吃很大的亏。从那以后,就开始有说法说身毒人就是有天生的运气,能放心大胆的去打每一场败仗。

      李文刚冷笑道:“这个世界上哪有那种运气。你很清楚你们腹黑兔为什么给了身毒第一次运气,而我们给了他们第二次运气,也是因为不得已。没错,我们围住了他们三个他们最好的师,没错,在拉杰峡谷,我们虽然只有一个营,但是这个营的打的不错,向北,一个连主动进攻,借着突然性的帮助,打掉了松骨峰下身毒军的炮兵阵地,拿下松骨峰天险。向南,扫荡了十来公里的身毒兵站仓库,广布疑兵,在地形的帮忙下成功的欺骗了身毒的空中侦察,身毒人一直到停战都以为卡住他们后路的是一个师。所以一直没有试图重新打开通路。但是正面进攻,当时骑一师的师长鲑典激虽然是个很好的和平时期师长,骑一师训练的相当不错,但是指挥作战不是他的长处,他用一个缺编的师加上老屋山下响堂镇筑垒地域的机动部队仰攻老屋山,而且缺乏火力支援。筑垒地域的重炮一脱离筑垒地域的防空导弹保护就被对方空军摧毁,突击部队也在对方的空军打击下损失惨重,虽然有陆续加入战斗的部队,但是后来赶到的部队,除了骑一师的部队以外,其他地方部队战斗力都远远不如骑一师,结果只是勉强守住开始骑一师打下的老屋山山口维持着合围。而身毒虽然没有试图从拉杰峡谷解围,却正确的把后续部队投入了观水镇方向,他们在那里完成了突破,并深入50公里,一直到平林府才被勉强挡住。之后他们转向北方,鲑典激不得不从已经被严重削弱的正面部队中抽出骑一师去南面在富原挡住他们,实际上这时候留守老屋山的部队已经在战斗中削弱到无以为继的程度了,而身毒在老屋山的指挥官显然是个白痴,一直没有什么积极的举动。在白头鹰促成双方停战的时候...”

      丛展江震惊道:“白头鹰促成你们停战?”

      李文刚撇嘴道:“你觉得很奇怪吗?当时白头鹰希望保留身毒人的力量对付你们腹黑兔,所以他们的航母舰队开到了距离琼浆岛200海里的地方,然后他们向作战双方发出停战谈判的呼吁。”

      岭少冲插嘴道:“当时寿麻人为这个还非常不爽了一下,通过邀请你们的国家主席来访来抗议,结果白头鹰用削减给他们的军事援助作为回应,并因为身毒人在一是很听话地和我们停战,二是停战后后向他们提供了乐队侦察机的基地而增大了对身毒人的援助。寿麻人气坏了,干脆去和毛毛熊改善关系去了,这直接导致白头鹰断绝了对寿麻的援助。直到毛毛熊入侵克尤甜壤斯坦,才因为要用寿麻对克尤甜壤斯坦游击队提供军事援助而恢复了部分对寿麻提供的援助,但是和当年的寿麻从白头鹰那里拿到的东西比起来,已经不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了。我们吸取了寿麻人的教训,只要白头鹰能给我们带来安全保障,我们又何必在乎别人是否会因此倒霉,就算倒霉也该找白头鹰说理去啊。所以我们在67年身毒人关闭了乐队高空侦察机基地后就向他们提供了观水镇基地。不过说到底,我们比被你们轰到那个小岛上的那群人强多了,他们派出优秀的飞行员组成黑狗中队为白头鹰出生入死,带回来的胶卷在十天之内自己连碰都不能碰。从我们观水镇起飞的乐队侦察机上的飞行员就有黑狗中队的飞行员,他们返航的时候都会从牛车山脉经过,在他们落地后,拉杰峡谷的身毒驻军照片就会被首先冲洗出来,然后第一时间就会送到观水镇的筑垒地域指挥部第2科。”

      丛展江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李文刚叹了口气,道:“其实小岭说的也不对,我们怎么可能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因为你倒霉,只是中山国当时根本没有资格去在乎。”

      丛展江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身毒人打的并不聪明,当时他们老屋山的部队固然没有什么动作,从观水镇向北打的部队进展顺利,直打到响堂镇筑垒地域的外围,但这种顺利太可疑了。从地形上来说,他们进的是不折不扣的死地,富原西面是黍米沙漠,东面是牛车山脉,北面老屋山的部队堵着沙漠高山之间的口子,南面如果能突然收复观水镇,那么身毒一半的野战部队就会分别落在两个包围圈里,困也把他们困死了。要是封闭了响水镇的身毒北上部队——当然这只是假设——以富原平常用水就靠几个深水井的做法,这几万人多半比老屋山的家伙更快的投降,到时候...”

      “所以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说法,说我们是在诱敌深入,等机会一到,就可以重夺观水镇,把身毒人北上的部队封闭在富原的死亡陷阱里,是不是?”李文刚讥讽的沙哑声音打断了丛展江的话头,他叹了口气,接着说:“我们并没有主动诱敌深入,骑一师从老屋山下来建立的阻击线如此靠北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担心老屋山正面出问题,所以阻击线不能定的太远,骑一师必须部署在能及时回援老屋山的位置才能用好我们的内线优势,二是阻击线设在那里可以得到筑垒地域炮兵的掩护。就这样,骑一师也只是勉勉强强挡住北上的身毒军。而且,当时的中山和现在的中山不一样,那时候我们是职业军队的做法,我们的军队就是我们所有的武装力量,军队里有服役近二十多年的军士,士兵的平均服役期也都在十年以上。这样的部队的优点是部队训练有素,缺点却是,当出现大量消耗后,我们就很难找到后备力量。当时我们就像一个赤手空拳抓住狼耳朵的人一样,根本不敢放手,所以当白头鹰用航母编队威胁我们去和身毒和平谈判的时候,我们也是松了一口气。战后我们成功掩盖了我们的军队主力几乎已经损失殆尽的情况,但是在战争还在进行中的时候,谁也不敢指望这个秘密能够被掩盖多久。重建一只军队至少也要三个月,如果不为人知的重建,那要用更多的时间,在此期间,如果身毒再次入侵,那对我们就是亡国之祸。所以,我们做了我们必须做的,利用这个契机,全面倒向了白头鹰。”

      丛展江叹了口气,却转变话题道:“所以您在《6月战役经验教训》中提到中山国应该通过改变兵役制度来建立可靠的战时动员体制。”

      岭少冲替李文刚回答道:“不错,现在的兵役法士兵的服役期只有1年,如果不能在1年服役期满的时候进入骑一师,就要退役。这样,我们每四个月会有一万服役一年的战士转入预备役,他们会在预备役服役五年,所以我们现在有1支服役时间至少1年的1万野战部队——就是骑一师,一支至少三分之二人服役超过四儿月的三万人的边防部队,和十五万预备役部队,其中至少一万人在四个月内刚刚服役一年。如果六月战争我们有这样的力量,我们就能有选择,是歼灭身毒的十万最优秀的野战部队,还是和平谈判。”

      通宝推:胡一刀,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3丛展江

      中巴车停了下来,门哗啦一下打开了。石溪琅当先走下车来,成婵跟在他后面,丛展江从她肩头看去,却见石溪琅一脸担心地向他们回头看过来,然后又犹豫地转头向前看,他面前走来一个一身黑衣的圆脸女孩,向石溪琅笑着伸出手来,见石溪琅在犹豫,那个女孩笑道:“哦,我还没介绍,我是...”

      丛展江抢着在成婵的背后叫道:“倪绯,我们政委。”石溪琅如释重负,脸上堆上笑容,伸手握住倪绯的手,笑道:“幸会幸会。”然后转身指向成婵:“我太太成婵,我妹妹石佳琪,这个是这次一起来的朋友霍子冲,这个,嗯,这个是一起过来的本地记者朋友郝直川...”

      成婵浅浅一笑,也打了声招呼。旁边的石佳琪和霍子冲一言不发,两人还是从昨晚知道中岚在医院去世后就开始的恍惚神情,石佳琪戴着墨镜,丛展江猜那是为了盖住红肿的眼睛。

      昨晚本来气氛非常好,李家人到了后他们就从医院回来了,回来之前医院已经有了手术非常成功的消息:从肺里面成功取出了两颗钢珠和被打坏的组织,钢珠很幸运地没有擦破大血管...

      丛展江从医院回到酒店后突然想起这次袭击后中山国肯定得重新恢复籍田丘和胜利广场的监控系统,于是打电话回国内告诉他们这件事,政委立刻答应过来一趟。

      霍子冲晚上才回到酒店,回来时候还兴奋地向他们描述怎么对付巡田使司的询问和怎么两句话救出的李中昆,李中昆开车在酒店门口把他放下,没下车就走了——他的销假命令果然追来了。霍子冲牛皮吹完后仍然没有尽兴,缠着丛展江和成婵问怎么提前知道那些人是恐怖分子。

      成婵解释了一下:中山国北方民族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伊斯力信徒一样,对女孩子的限制非常多,所以伊斯力女性很难培养出独立的能力。你经常可以见到伊斯力女孩三五成群的出现,但是一个罩在吉耳布下的伊斯力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街头的场景就很难得看到,即使看到,这种女孩一定是脚步急匆匆的赶向某个地方。所以,当成婵看到孤零零散在人群里的吉耳布服饰时候就心中一动,曾经在西域当过民警的经历让她立刻就开始用警惕的眼光盯着他们。当人群向籍田丘移动时,这些穿着吉耳布的家伙努力想把自己固定在原地,在已经开始怀疑的成婵眼里,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而他们大部分人甚至努力保持自己面对的方向,那个方向却往往并非看热闹的方向。当成婵提醒丛展江后,丛展江也大吃一惊的发现他们想保持位置的原因,那都是最大杀伤的位置,就像定向地雷一样,自杀炸弹也有破片飞溅的方向,一般这个方向是人体投影面积最大的两个方向,胸部和背部。丛展江看这些人的位置和方向,明显是避免两个人肉炸弹炸向同一扇区的布置。

      成婵解释完了后霍子冲似乎意犹未尽,还想问什么的时候电话响了,成婵拿起电话,说了两句,就按下了免提,对方是中岚的父亲,从医院打来的,他先感谢他们对中岚的照顾,然后告诉了他们中岚已经去世的消息。石佳琪一下就哭了出来,丛展江在旁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之前他们听到的消息都还不错。中岚的父亲简短地回答了一句:“感染。”就挂断了电话。

      丛展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抗生素如此发达的年代,怎么医院还处理不了感染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随口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霍子冲听了,立刻愤怒起来,他抓起电话拨通医院,打通后就是一顿质问:钝器伤口感染,多少年前这就不是大问题了,怎么中山国医院的水平这么低。在若干个听明白问题就挂掉的电话后,一个医生回答了他的疑问:没错,中岚感染的链球菌是可以用抗生素控制,其实那种链球菌可以被任何一种抗生素杀死,甚至青霉素这种一般病菌都有抗药性的抗生素也可以对这种病菌起作用,但是,这种链球菌分裂速度非常快,等到发现病人出现炎症时候开始使用抗生素就已经晚了,抗生素还来不及起作用,病菌就已经要了病人的命。

      在听完这个解释后,丛展江浑身一震,然后叹了一口气。霍子冲见状便问丛展江想起什么了?丛展江向他解释:当时他们给中岚做穿刺的时候,穿刺的笔管掉到地上的血水里面过。虽然他们用打火机烧灼消毒,但是塑料笔管,打火机的火焰温度传不到笔管内。

      霍子冲一下就蔫了。

      见两人情绪低落,成婵尽力宽慰他们,说他们如果不救中岚,中岚连医院都撑不到,而且感染的病菌也不一定是穿刺的笔管,恐怖分子的钢珠,爆炸吹进伤口的灰尘都可能...

      其实丛展江不需要这些宽慰,他在和霍子冲解释当时情形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中岚的事情完全是运气不好,虽然很可惜,中岚显然是个很好的朋友。他甚至注意到,这些宽慰对霍子冲也没什么用,无论成婵说什么,霍子冲始终一言不发,精神恍惚。

      丛展江对霍子冲的表现多少有点想不通,实际上他对霍子冲的表现相当满意,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老百姓,能够克服恐惧向中岚靠近就已经值得肯定,何况他比自己还先跑到中岚面前直面穿着炸弹背心的白狄布都。最早在飞机上认识这家伙的时候霍子冲提到自己是幽州的一个小官,当时丛展江就立刻看低他一眼,后来有机会就糗他一下。现在,丛展江发现,自己看错人家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足够多的腹黑兔官员,而世界总会给自己新的惊奇。腹黑兔官员中也有不那么热衷于推卸责任的。

      至于面前的倪绯,丛展江看到她的时候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昨晚,在电话里她说她会连夜乘坐红眼航班飞来——丛展江刚刚注意了一下,没错,她眼里是漂着几道血丝,但是她并没有在航班落地的时间打来电话,或者在航班落地40分钟后来到酒店。丛展江他们这次从机场到酒店就用了40分钟,机场大巴的终点站就在酒店门口,怎么说倪绯都不应该错过的。

      但是倪绯昨晚没有来,丛展江早上起来后颇为担心他给她订的酒店房间白酒公司给不给报销。见到倪绯,总算这个担心可以打消了。

      昨晚,在丛展江提到倪绯会来的时候,石溪琅表示对此很是惊奇,当然他并不是惊讶倪绯的到来,而是倪绯的职务。丛展江知道石溪琅并不天真,他应该明白像白酒这样的准军事组织不会游离在人民民主专政的视线范围外,就算他有过天真的时候,他的那么多次和白酒的保镖一起公务旅行也能给他足够多的教育了。丛展江和他就是这么认识而后成了朋友的,爆炸后他们从医院回到酒店,丛展江还向他开玩笑的抱怨,这次跟他来玩,怎么又变成出任务了。

      石溪琅向丛展江表示:他很惊讶白酒公司这个名义上的私营企业居然一点也不掩饰地设置了政委这个职务,毕竟这个公司的很多业务是要靠第一印象来接揽的,而这个职务在某些国家还是比较让当地人觉得刺耳的,这个某些国家中就包括中山国,石溪琅猜测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们丢掉了上次的监控系统的标,他向丛展江解释道:比如他们萝莉控的业务就从来不会麻烦书记出马和客户打交道,虽然书记对业务并不外行。

      不过倪绯已经来了,那说什么也都晚了,白酒的组织结构图在网上就能找到,就算巡田使司蠢到不会上网搜索的程度,倪绯也是上次打标小组的领队。

      倪绯提到了她昨晚的遭遇,这时候自己这群人才找到了宵禁的感觉。昨晚他们没有外出,唯一看到街道上拉起了拒马的霍子冲对这些又非常不敏感。

      在倪绯的飞机落地后,整机人被从机场直接由摆渡车拉到了最近的巡田使司,所有人都被严格盘查后住进了巡田使司为他们安排的免费酒店,但是所有人都被没收了通讯设备,酒店房间里电话也打不出去。倪绯不像其他乘客那样怨声载道,她能理解甚至有些羡慕中山国的巡田使们可以这么做,扣下他们自然是为了核实他们在盘查中所说的东西,像这种恐怖袭击后总会有些特殊游客想进来或者出去,这种盘查后羁押一晚可以最大限度的找出这些人。虽然这绝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但是,被巡田使司扣住也有好的一面,早上,巡田使司发还他们的行李物品时候,倪绯问一个巡田使,怎么到丛展江他们的酒店,这个巡田使笑着领她到了给她安排好的车辆,直接把她送到了籍田丘皇宫这里,而她到达后,一张烫金的皇室宴会邀请函已经在下车的地方等着她了。而丛展江他们那时候刚刚从郝直川那里听说自己将要接到中山国皇室的邀请以感谢他们制服了两个恐怖分子。郝直川是早上过来的,用和霍子冲的交往——虽然仔细想想不过是一面之交——很快和他们混熟了。而且他显然消息灵通,比来送请柬的巡田使还早知道这个宴会。不过尽管如此,在他问“你们霍先生说的”的吉耳布和恐怖分子的识别问题时候还是碰了个钉子,丛展江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让霍先生在巡田使司撒谎的,因为这是白酒公司的商业秘密。我们提供这方面培训,但是,这种培训并不免费。

      皇宫和旅游手册里描述的一样金碧辉煌,也许是旅游手册里金宫的介绍给丛展江的印象太深,丛展江好奇兼贪婪地摸着鎏金的墙壁,久久舍不得把手移开。成婵好奇地问他:“皇宫旁边怎么还有一堆废墟?”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倪绯已经接口道:“记得幽州的万园之园吗?牛国军队在近代创立东身毒公司那阵子曾经打到这里过,你也知道啦,牛国军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在别国首都放火,在幽州他们烧了万园之园,在白头鹰国,他们烧了彩虹宫,在这里他们烧了有近千年历史的老金宫,现在咱们要进去的金宫是那场大火后重建的,为了不忘记这个耻辱,中山人在废墟旁边重建皇宫,而且这个废墟是他们的历史博物馆。”

      成婵这时候才发现,看似废墟的一大片土地上,隐藏着许多外观破烂的现代建筑,虽然尽量隐藏,但是如果仔细看,那茶褐色的玻璃和空调的室外机,还是能认出来的。旁边的郝直川赞道:“倪小姐对我们的历史真熟悉,不过这里不光是历史博物馆,还是国史馆。”成婵这时候才注意到有些建筑物外有持枪的卫兵。

      宴会是在金宫的鲑厅举行的,巨大的流线型大厅里摆了四十几张八仙桌,桌子围着东侧的主席台摆成三圈,。倪绯笑道:“托你们的福,我算是赶上了,听说只有中山国的皇室宴会才能吃到鲑鱼子酱,在其他地方吃鲑鱼子可是违法的。虽然看吃过的人写的文章说,鲑鱼子的味道也只平平,和鸡蛋黄差不多。来皇室宴会吃的主要还是御鲑庄的鲑鱼宴...”

      听到“御鲑庄”三个字,丛展江忍不住向石佳琪看去,果然她的墨镜下流出两道新泪痕,同行的其他人也各自黯然,显然想起了中岚订的那一桌御鲑庄的鲑鱼宴。

      侍者领着他们在靠近主席台的地方就坐,郝直川在这里被侍者引到了后排的桌子,那里显然是记者的位置,一些先到的仅仅凭着肩膀上挎着的巨大的摄影包就不难判断他们是记者。在他们就坐5,6分钟后,大厅里基本上就没有空座了。丛展江左右看去,发现米沛仁国王就在他们左边一桌,他穿着和广场画像里一样的草绿色军服,头发却很稀疏,不如广场画像里面的国王那样茂盛。他的家人也在那一桌,只不见他儿子米然风。大厅里就位的有些石溪琅能认出来,比如中岚的爷爷和她的父母,大部分他都不认识,但是大部分人都和他们的国王一样满眼血丝,不难想象,遇到这种事情,一个国家的政府官员不免要过一个无眠之夜了。不过看对面的腹黑兔大使和武官也满眼血丝,丛展江还是暗暗有些吃惊,他们怎么也会和中山国官员一样尽职尽责的昨天晚上不睡觉。

      米沛仁走到主席台上,宣布宴会开始,首先他邀请这次爆炸事件中见义勇为的远方朋友上台。丛展江他们直到侍者跑过来,才明白说的是他们,对面坐的腹黑兔大使和武官站起来,拉着他和倪绯走上台,本来丛展江还想拉上其他人,但是其他人都不肯上去。

      米沛仁向他们俩表示感谢,然后从讲台上拿起一把救生刀,对丛展江问道:“听说你用这把小刀就能拆除自杀炸弹?”丛展江早认出这是自己的救生刀,进门时候因为触发了金属探测器,所以由门口的卫兵放进了门口的储物柜。显然米沛仁让卫兵把刀取来了。

      丛展江笑了笑,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他看到石溪琅在下面一脸揶揄的笑容,他知道为什么,刀是腹黑兔的垂爱吾公司做的,仿的钱氏救生刀,在当年被钱氏在白头鹰国起诉,交了罚款后,这款刀就比钱氏的同型刀少了两个钱氏的专利功能。本来自己拿这把刀外出也不算什么,腹黑兔公司的山寨本领一向全球闻名,而且就算有什么问题,垂爱吾公司又不是自己开的。但是今天很不巧,钱氏的董事长钱过闻就坐在第二排的桌子那里,丛展江能认出他来,他知道石溪琅也能认出他来。

      米沛仁见丛展江点头,便向旁边的一个侍者低声说了句什么,在他继续向丛展江表示代表中山人民的谢意的时候,丛展江在眼角的余光里发现刚才那个侍者领着钱过闻走了上来。米沛仁转头笑着对他说:“你们的刀做的不错啊...”钱过闻却不以为忤,笑的很开心,立刻指出了:“这不是我们做的,用的是我们探路者的基本设计,不过没有带上剪线钳和折叠探雷针的功能。”然后他打开刀,用手试了试刀刃,笑道:“剃刀般锋利,刀的主人对刀维护的不错,不过虽然用的是4401钢,还是不能和花纹钢比。毕竟,能斩断空中飘着的一缕丝线的锋利,不是其他钢材能磨砺出来的。”

      从丛展江不以为然地干笑了一下,在心里直撇嘴:“中山花纹钢都要赶上白银的价钱了,我们的小气鬼公司怎么可能给我们配发。”

      钱过闻接着向米沛仁道:“我希望能在这个场合送丛先生一样东西,陛下能允许吗?”在得到米沛仁肯定的答复后,钱过闻转身向旁边的侍者道:“我的手提箱,谢谢。”,旁边侍者低声向米沛仁说了句什么,米沛仁笑道:“没有问题,你拿过来吧,不要紧。”旁边的侍者向远处做了个手势,不一会一个侍者拎着一个手提箱快步走了过来,钱过闻接过手提箱,双手递给丛展江,丛展江双手接过,打开来,顿时眼前一亮,里面装的是今年出版的全套钱氏救生刀。钱过闻微笑地看着丛展江,满脸都是骄傲,虽然嘴上说的很谦逊:“如果丛先生能使用本公司的产品,那将是我们的荣幸。”丛展江不敢置信,张大了嘴,停了一会才笑容满面地连声道谢。钱过闻也微笑道:“我们很荣幸能有丛先生这样的专业人士使用我们的刀具,以后我们会每年给您寄去本公司的最新产品,希望能看到它们在专家手里发挥最大的作用。”丛展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除了真的笑的一朵花一样外什么都说不出来。尽管心花怒放,他仍然注意到一个侍者接过了国王手里他们公司配发的那把刀,然后离开了大厅。

      米沛仁在一旁也笑道:“丛先生不用和他客气,这可是我见他出的最便宜的一次广告费。中山国人民永远感谢你在籍田丘的壮举,那至少救下了几十条性命。我们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

      显然倪绯更适应这种场合,当即谦逊地替乐的说不出什么话的丛展江表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但是米沛仁听了,却皱了皱眉:“这怎么是应该做的,丛先生又不是我国执法人员,即使对我国的执法人员,我们也不会要求他们扑向死亡,拯救生命。我们要求公民尽责,但是不会给他们超出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

      丛展江点了点头,他和郝直川今天聊天时候郝直川提到过:中山国并不提倡见义勇为,他们认为这些应该由携带专业器材,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巡田使——处理,普通公民应该尽的责任是打911联系巡田使。

      米沛仁接着说道:“但是,一个人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拯救他人,这毫无疑问是值得嘉奖的英雄行为。李尚书昨晚说,你们这次来中山,旅游项目之一就是射击,是吗?”丛展江连连点头,米沛仁肃容道:“所以昨晚李尚书提议,而且一致通过了,我将授予腹黑兔人丛展江中山国名誉巡田使称号,可以在公共场所持枪,可以在任何一个巡田使司办理手续获取巡田使枪械装备,在中山的任何一间靶场免费射击。”

      丛展江有点迟疑,他转头看向倪绯,倪绯却不看他,而是直接苦笑这对米沛仁道:“我替丛展江感谢中山国给予的荣誉,但是我们白酒公司雇员在离职之前是不能担任政府职务的,毕竟我们是非政府组织,而且很多客户对此有明确要求。不管政府职务是腹黑兔的还是其他国家,我们都不能接受。”

      旁边的钱过闻哈哈一笑,道:“那么丛先生索性辞职吧,哈哈,玩笑玩笑...”

      米沛仁也笑道:“其实名誉巡田使不是政府职务,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虽然获得这一称号的人不多,比如现在白头鹰森特映泰的前任局长汤姆.梅森就有这一称号,他在任时候在我国可以根据外交协议持枪,他卸任后我们欢迎他的方式就是这个名誉巡田使,我们当然不会给他发薪水,要求他来某一间巡田使司上班了。”

      倪绯笑了,扭头看了丛展江一眼,点了点头,丛展江大喜,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心中暗想,按照公司锱铢必较的小气劲头,以后自己到中山国出任务的机会可就多了,毕竟有了这个头衔,以后来中山国就不需要公司向外交部申请,然后由外交部向所在国提出武器携带许可申请了。

      米沛仁接着对倪绯道:“现在看来,你们的天眼系统的设计思路是正确的,昨天巡田使司已经提出申请,请你们协助重建胜利广场的监控系统,户部也同意了。他们很着急,希望能马上就和你们谈一些细节。”

      倪绯大喜,连连点头,滔滔不绝地开始称赞米沛仁国王和中山国大臣们的英明睿智,这时一个巡田使走上前来,请他们去大厅一侧的一个小厅,打断了倪绯的马屁。倪绯转身和腹黑兔大使说了声之后就跟着他走了,丛展江在后面跟着,感觉倪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小厅里摆着一个大屏幕电视,分割成九个小画面和右下角一个大画面,丛展江一眼就认出来是胜利广场爆炸当天的视频。小厅的桌子旁坐一圈人,为首的是一个矮胖子,他的下手坐着几个,见他们进来,此人站起来向倪绯伸出手来:“又见面了,倪小姐真是青春永驻,美貌依然。”

      倪绯笑道:“客气客气,”然后转头向丛展江道:“这是中山国巡田使都指挥使米沛勇。”

      米沛勇见两人坐下,便急急推过两张纸,倪绯拿起来一看,先是一喜,接着就是一愣。她转手把纸递给丛展江。丛展江看去,第一张不出预料的是胜利广场的监视系统改造工程合同,第二张却是一份培训合同,要白酒公司提供反恐的培训。也难怪倪绯发愣,丛展江知道公司曾经想邀请中山国派教官给公司员工提供丝袜的室内战术培训,毕竟中山国可以请到全世界最优秀的警用室内战术专家——白头鹰迷路天使县的丝袜教官。现在他们却要白酒提供反恐培训,不免让倪绯受宠若惊了。

      不过倪绯毕竟是政委,略略一愣,便问米沛勇合同上空着的金额和范围,米沛勇则叹了口气,道:“我们上次错误选择了邓可普的监视系统,所以这次准备纠正这一错误,其实我们上次的谈的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本次改造的价格,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这个价格由你们给出,如果双方在这个项目上合作愉快,我们会陆续改造中京的各个街区的监控系统。至于培训,我们很羡慕你们的员工素质,丛先生这次能够在事情发生前判断出来,我们希望我们的巡田使也能有这样的素质。”

      倪绯明显舒了一口气,看来情况比她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她指着监控系统的合同道:“听小丛说了,你们的监控设施破坏的不是很厉害,天眼本来就可以接各种主流摄像设备和云台的伺服机构,你们原有的投资基本不会被浪费,所需要改造的是布线和监控中心的软硬件,所以这个合同里将主要是我们的设计施工的人工费用,线路的材料费和监控中心机房的软硬件改造费用,占大头的是监控中心的软硬件改造,不过这个你们也知道我们的报价,不错,这个合同我现在就能给出一个大致的金额,如果有后期改造,我们可以提供折扣。”倪绯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指着培训合同道:“但是培训是和项目相关的,这个培训合同还是有点空泛,我们需要谈一下具体项目。”

      米沛勇默不作声地拿回培训合同,在定金一栏写下了100万白头鹰元,接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问:“您看这个怎么样?项目我们可以慢慢谈,总金额不会低于定金。”

      倪绯大喜,立刻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米沛勇见倪绯签完字,转头向丛展江道:“现在丛先生能否告诉我们你怎么发现恐怖分子的?”

      丛展江心里暗笑,那个郝直川看来和巡田使联系还挺密切的,自己早上跟他说了一句话,连1个小时都不到,公司就落袋100万。当下把成婵说过的又说了一遍。

      米沛勇和身边的几个巡田使立刻站了起来,围到大屏幕跟前,看了几眼后就叫了起来:“糟糕...”

      丛展江也转头看去,脸色也变的难看起来,不由得暗暗后悔。倪绯也走过来,看了两眼后,拉了一下丛展江的衣角,一脸疑惑。丛展江转头向倪绯低声道:“现场爆了六个,我抓了两个。”旁边一个巡田使挑衅地说:“按丛先生的理论,胜利广场上怕不有几十个自杀炸弹。”

      倪绯并不理会那个巡田使,又看了屏幕一会,吐了口气,道:“小丛,事发后你该立刻告诉巡田使司我们的方法。”

      丛展江叹气道:“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多,这几段视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指着右下角的大幅画面道:“当时我们就在这里,这里的4个炸弹我当时都看到了。这三个爆了,那个是我抓到的第一个,第二个没出现在这个画面里。”

      那个挑衅的巡田使见两人都不理自己,忍不住又道:“广场上的炸弹却没炸,这100万花的...”他说到炸弹的时候加重了语气,生怕两人听不懂自己是在讽刺。

      米沛勇在旁边呵斥道:“鲑邻喜,闭嘴,别丢人了。”然后转向倪绯道:“我们知道的有点晚,不过晚知道还是比不知道要好些。哎呦,糟糕...”他转头向另一个高高瘦瘦的巡田使喊道:“鹰全有,你那个朋友,快,快让他们报馆取消恐怖分子的画像。”丛展江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想起昨晚霍子冲的描述,忍不住向鹰全有看去,鹰全有却转身跑向大厅。这时,其他的巡田使也纷纷交头接耳,鲑邻喜疑惑地看向屏幕,看了一会,张大了嘴,突然指着屏幕冒出一句:“天呐,原来真的有几十个恐怖分子。”在他指的一个小画面中,果然看到有个孤身一身的穿着吉耳布的家伙高举着一只手,他距离摄像头不太远,尽管在画面小,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大拇指在按手里的一个圆柱形东西。

      丛展江叹道:“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人搞过这种一群人的自杀炸弹,三五个狂热到绑上自杀背心引爆的家伙或许能找到,但是几十个这么狂热的人怎么可能找到。即使能找到,那些白痴恐怖分子也准备不出几十件都能工作正常的自杀背心。”

      屏幕右下角的图像已经转成一片雪花,显然那就是炸弹爆炸的时刻,剩余的九个屏幕也有两个屏幕一片雪花,但是其余的七个屏幕视频仍在继续,有的恐怖分子在原地发呆,有的则汇入人流,开始离开广场。

      倪绯微微一笑,道:“幸好如此,世界上本来就是正常人多一些。”

      米沛勇已经向屋子里的人一串串的命令发了出去:“...监控画面现在粗略分析可以判断至少有几十名未引爆炸弹的恐怖分子等待确认,监控房马上开始分析,并且争取找到每一个恐怖分子在事前事后的行动路线,各城区巡田使司随时准备配合监控房派出调查人员或者战术小队,尽可能定位每个恐怖分子的下落。另外,趁着大臣都在,我去申请恢复戒严,你们马上准备恢复戒严,各巡田使司发出戒严预备号令,制服巡田使进入待命状态。马上执行。还有不清楚的吗?”在所有人都轰然一声回答了“清楚了”之后,米沛勇站了起来,向丛展江和倪绯点了点点头,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道:“两位,看来合同的事情我们要改天继续了,现在先告辞一下,邻喜,你把两位贵客送回他们座位。”说完,向大厅走去,其他接到命令的巡田使们也纷纷掏出电话和自己的手下联系。倪绯站起来,向作势站起的鲑临喜笑道:“不用不用,到大厅的座位也就十几米,不至于迷路,你们忙吧。”说完,也向大厅走去,丛展江赶快跳起来跟上。

      回到座位上,丛展江发现主席台上已经空了,而桌子上还和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样只有一盆鲜花。他笑道:“还好没有错过开席。”

      石溪琅一脸忧色地转头道:“你们可不知道你们错过了一场热闹...”

      丛展江这时候才注意到大厅里面闹哄哄的,这时候中山国的高官们纷纷站起来离开大厅。丛展江暗笑,他们显然是在米沛勇的要求下的离开宴会去讨论要不要恢复戒严。看见这么多高官因为自己一句话被米沛勇折腾,这让他多少有点快意,他对石溪琅笑道:“这热闹错过就错过吧,本来就是我和倪政委惹出来的,错过也没啥可惜的。”

      石溪琅瞪大了眼睛:“你说白头鹰武官在这种场合发表支持咱们国家西域的熬瑞透觉恐怖分子的言论是你们惹出来的?你们...本事不小啊...”

      丛展江顺嘴回答:“当然啦...米沛勇...什么?支持恐怖分子!!!你究竟在说什么?”

      倪绯也非常吃惊,直接问对面的腹黑兔大使发生了什么事情。郑大使轻蔑一笑,道:“不是多大的事情,这个家伙自找没趣,我们不用管他。”

      丛展江心中暗暗腹诽:你也得能管的了人家,这个家伙在这里,分量可是不轻啊。

      倪绯急道:“大使同志,这件事可不小,据我们的情报 ,此人可是白头鹰森特映泰在南亚地区的站长。他的态度恐怕就是白头鹰的官方态度。”

      大使笑了,道:“倪同志,别想多了,你以为...嗯,你刚才不在,刚才是这样的,米沛仁国王在演讲中发出呼吁,呼吁中山,白头鹰和腹黑兔联合起来反恐。你对这个怎么感觉?——因为熬瑞透觉一直在咱们西域捣乱,白头鹰刚刚进入克尤甜壤斯坦的首都凯步,中山国刚刚被一群克尤甜壤斯坦的自杀炸弹在首府炸了一下,所以米沛仁国王就天真地认为既然三方有相同的敌人,就该联合起来?”

      丛展江几乎顺口回答出:“是啊。”还好听到了“米沛仁国王天真”这几个字。把“是啊”又咽了回去。

      大使接着笑道:“哪有那么简单啊,人家国王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随口呼吁,要是被拒绝怎么办?——哦,好像是拒绝了,不过你看着,丢人的绝对不会是中山国国王。你们不知道昨晚中山,腹黑兔和白头鹰之间有一个多高级别的电话视频会议。咱们总书记,总理,公安部部长,国防部长,外交部长,白头鹰的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参联会的家伙们,反正你想的到的大人物在这次会议上都现身了。在这种层次上定下的联合反恐的调子,你觉得这个森特映泰的南亚站站长有多大分量,跑这里来螳臂当车。不过也好,这家伙干了不少坏事,这次自作孽,不可活,他在这里的任职要到头了。”

      丛展江恍然大悟,怪不得腹黑兔的大使和武官也是满眼血丝,总书记熬夜开会,他们当然不敢偷懒。

      倪绯也笑了,但是随后皱眉道:“不一定,我记得当年中亚6国联手捣毁的克寿边境恐怖分子训练营就是这家伙促使白头鹰出钱出设备建立的,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人家都能继续当南亚站站长,这次...”

      丛展江忍不住笑了,这件事他比倪绯知道的更多,虽然倪绯的安全级别比他高的多,但是她对这次行动知道的并不比媒体上报道的内容更多。而自己当时还在部队,参加了这次行动。说起来是六国联合,实际上真正的突击部队就是腹黑兔和毛毛熊两家,其他四国包括寿麻在内派出的是观察员,森特映泰的南亚站站长当然不会那么不靠谱的公然建立恐怖分子训练营,但是腹黑兔和毛毛熊的联合作战指挥部适当向媒体放出一些缴获的文件和可以验证的转账,物资流动,结果森特映泰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然,说起来森特映泰本身也不干净,他们的确向这个训练营提供了资金和武器,但是按照丛展江的看法,他们既不是训练营的创立者,也不是其拥有者,丛展江当年在训练营看到的训练科目基本上是毛毛熊的风格,那里的教官应该多是当时毛毛熊两次赤忱战争逃出来的老兵。而抓到的俘虏和击毙的尸体也基本是中亚人,腹黑兔的西域人以及毛毛熊的赤忱人。丛展江相信当时兔熊联军对训练营的外围控制是牢固的,如果有欧洲或者美洲的白人在营地里,肯定会成为俘虏或者尸体,联合作战指挥部不会放过这样的证据。不过虽然如此,丛展江认为,在白头鹰看来,南亚站站长在这次事件中没什么责任,他又不指挥这个训练营,自然无法阻止这个训练营的覆灭。向恐怖分子提供单兵防空导弹这样级别的武器不可能是森特映泰能做出的手笔,同样,把这个政策的失败责任推到一个具体做事的人当然也不公平,所以,南亚站站长上次能被卷入这场风暴却幸存,并不奇怪。站长的责任在于没把这件事情做的不可追踪,不过平心而论,在训练营整个被兔熊突击队控制的情况下,只有神仙才能完成对这些资金物资的掩盖。比起白头鹰有些家伙在事情搞砸后找替罪羊的做法,丛展江还是比较佩服森特映泰对这件事的处理。不过,也正是因为了解这些内情,丛展江同意大使的看法,这次森特映泰的南亚站站长要换人了。

      石溪琅听大使说白头鹰的武官要换人,松了口气,听倪绯说不一定,又紧张起来了。丛展江看他这个样子,微感奇怪,问:“他们换不换人,关你屁事,你操的哪门子心?”

      石溪琅苦笑着说:“你不知道,这关系着我的工作业绩。联合反恐,我干的活就容易了,向白头鹰或者中山都有机会卖东西,要是这个武官有本事把联合给搅黄,说不定白头鹰就又要和咱们关系紧张了,以中山对白头鹰的亦步亦趋,他们样子上也要表现和我们划清界限。可怜幽州家里还认为现在是大好机会,结果咱俩可惨了。倪政委大概知道,咱们俩的休假都取消了,你小子真是个乌鸦嘴,早上没事说什么明明来玩却变成出任务,现在可好,真的要出任务了,而且很可能是个艰苦无比的任务。”

      丛展江笑了:“艰苦也是你艰苦,你要是卖不出东西,我的活就轻松了。”

      成婵在旁问道:“你是军火贩子,老丛是什么任务啊?”

      丛展江抢道:“我?嘿嘿,我是军火贩子的保镖。当初就是这么认识你老公的。”

      这时,一个侍者走到他们身边,撤下了桌上的鲜花,然后把旁边侍者端着的盘子摆上桌子,对面的大使笑道:“大家尝尝吧,这是只有在中山的皇室宴会才能吃到的,冰酥岩羊条沾鲑鱼子酱。”丛展江转头看去,中山的大臣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子,米沛勇也在国王旁边坐下,向国王说着些什么。这时,石溪琅问他:“刚才你说是你和倪政委也惹出点热闹,是什么事?”丛展江低声回答道:“这不是能在这里说的,回酒店再说。这鱼子酱的味道果然平平,不过岩羊肉条入口即化,御厨手笔,真不是盖的。”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2郝直川

      郝直川坐在鹰全有的椅子上,手指交叉,看着天花板。巡田司的电话铃响个不停,人来人往,都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直到“吱-框”的门响传来,他才转头看去。第二审讯室的门轴显然有问题,他暗自思忖,鹰全有他们从来都不记得修理一下。自从来到这里,听小稻说他们都头在第二审讯室,他就一直在等这个声音。果然,鹰全有向自己这边低着头走过来,脚步很重,看他腮边的筋不断跳起,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在不出声的骂着什么了。

      鹰全有直到走到座位前才发现郝直川,他咧了咧嘴,尽量做出一个欢迎的笑容。郝直川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有什么消息?”

      鹰全有拉过旁边的转椅,一屁股坐下,喘了一口粗气,对郝直川道:“通常我们用无可奉告来搪塞你,但这次我真的希望我是在搪塞你。”

      郝直川眼珠转着,道:“你明明就是在搪塞,你刚才在审嫌犯,当我不知道吗?”

      鹰全有呸了一声,道:“什么嫌犯,算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嗯,好人。不是咱们国家的,是个腹黑兔的小滑头,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什么都问不出来。”

      郝直川笑骂:“人家见义勇为,你还审问人家,在你治下当中山国公民,太痛苦了。难怪人家要当腹黑兔公民了。”

      鹰全有又呸了一声,道:“不是,这家伙生下来就是腹黑兔人。”

      郝直川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对了,为啥审问人家。”

      鹰全有也叹了口气:“什么审问,人家见义勇为,制服了穿着爆炸背心的疑犯。我们找人家来核实一下情况。”

      郝直川大感兴趣,刚想接着问,突然听到大厅有争吵的声音。鹰全有也听见了,他皱起眉头,霍的站起,向大厅跑去。

      大厅里一个年轻士兵正在恶狠狠地瞪着小稻,喊着:“我的朋友怎么了,你们凭什么扣着人不放。”

      小稻一脸委屈,道:“我们没扣,人家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我们请他来协助调查。”

      那个士兵一脸怒意:“没扣,那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他。”

      小稻急着回答:“没不让见,人家正在帮我们核对恐怖分子的体貌特征呢,你别妨碍我们正常办公好不好?”

      鹰全有跑了过来,先打量了一下那个士兵,然后冷笑道:“原来是骑一师侦察连的人,好威风,好煞气啊。你懂不懂规矩,哪个指挥员教出来的?”

      郝直川暗自好笑,在中山国,军人比普通公民更怕巡田使,因为巡田使有纠察军队风纪的权限。巡田使不去欺负军人,旁边人已经暗自偷笑了,今天不知道这个兵脑袋被什么踢了,居然敢跑进巡田使司来吵架。

      那个士兵显然也想起这档子事,他后退一步,说:“好,这是你们逼我的,你别后悔。”

      这次连小稻也笑了,这种话大概长大后就难得听到了。

      那个士兵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电话,开始拨号。

      郝直川饶有兴趣地看着,军人的电话是特制的,他们只允许使用这种又大又笨的铁疙瘩。早些年,当蜂窝电话普及的时候,就有御史提出,军人拿着手机进出军营有安全隐患。但是蜂窝电话的确很方便,最后兵部决定推出了这种安全电话,虽然使用蜂窝电话的网络,在两部都是这种电话的时候传的是实时加密的语音信号。也可以和普通电话通话,当然这时候就是普通语音信号了。因为生产厂是指定的军工单位,所以不用担心电话里面有遥控时间控制激活的窃听芯片。于是从那以后,军人就只能掏出这种电话了。

      那个士兵盯着鹰全有,对着电话喊道:“疯子,我是中昆,姐姐的一个朋友被巡田使司的人给扣了...在至善路巡田使司,...嗯..好,我等着。”

      然后这个叫中昆的士兵挂掉电话,挑衅地盯着鹰全有,鹰全有现出怒色,他跨了一步,喝道:“你的番号,姓名。”这是巡田使玩军人的标准套路,按照纠察条例,现役军人必须回答,这条条例最初的目的是还真是为了有人冒充军人,或者军人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巡田使就可以根据这个条例确认他们的身份。到后来则完全成了巡田使们折腾军人的玩意。

      这个叫中昆的士兵咬着牙,低声道:“游骑兵第一师侦察连2排5班中士李中昆。”

      鹰全有接着问:“你的指挥员的名字,电话?”

      李中昆仍然咬着牙道:“岭御非,腰九两...”

      鹰全有笑道:“我知道老岭的电话,我这就打给他,问问他怎么管教的你。”说完拿出电话,拨下号码,然后冷笑道:“老岭啊,我鹰全有,这里有个疑似冒充军人的,找你核实一下...大胖子,秃头,30多岁...什么?是你们的人...他还有纹身,带眼镜...是你们的人?你们要这种人干什么?...就知道你小子说话没谱,我还是找兵部核实吧。我顺口胡诌个眼镜纹身你都敢认,你侦察连的,当我们吃草的啊,太离谱了啊。”

      郝直川暗暗好笑,巡田使捉弄军人已经有历史了,在整军人的时候,这个核实一般都会或加或减点体貌特征,部队上吃了几次亏后再见到是巡田使司来核实,就先一律认下,反正在国内从来没人吃饱了撑的冒充军人。

      鹰全有冷笑着挂断电话,接着问李中昆:“士兵编号”

      李中昆咬牙道:“阿尔法查理两腰动动拐腰五三五八腰洞。”

      鹰全有冷笑着,眼睛盯着李中昆,说的话却明显是对小稻的:“愣着干什么,查查啊。”

      小稻一动不动,嘴里却发出必不一声,然后对鹰全有道:“查过了,没查到。”

      鹰全有冷笑:“那就对不住了,先关起来,叫游骑兵侦察连来领人。”

      郝直川微微皱眉,这样玩这个小孩子有点过分吧,万一这个小孩子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挥起拳头来怎么收场。他相信老鹰也不想毁掉这个小孩子的前程。虽然李中昆不认识他,他却认识李中昆,兵部尚书的孙子,谁不认识呢。

      还好,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李中昆虽然额头青筋暴起,捏紧了拳头,却没有暴跳起来。

      这时,鹰全有的电话响了,鹰全有缓缓举起电话,但是当看到号码时候,脸色不由自主地一变,李中昆愤愤的表情一下变成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鹰全有接通电话,听了两句,就忍不住说:“可是...不是...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是,遵命。”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涨的象猪肝一样,转身向里面走去。

      郝直川在旁边看的莫名其妙,就算鹰全有的老爸鹰虽战恐怕也不能让他这么听话。电话那边是谁,他想不出来,心下暗暗盘算,就算李文刚也不能对鹰全有这么发号施令吧。

      这时候鹰全有已经带着一个年轻人回到大厅,鹰全有仍然一脸猪肝颜色,却还向那个年轻人握手道谢,然后送他向门口走,这时候李中昆也跟了过来。鹰全有瞪了小稻一眼,道:“怎么还没把他关起来呢?”李中昆脸色变了,急道:“凭什么关我。”

      小稻过来伸手抓住他的肩膀,道:“冒充军人是重罪,你居然还敢到巡田司来冒充...”

      李中昆肩膀一摇就挣开了,怒道:“什么冒充,我就是李中昆,你们...”

      那个年轻人本来没有理会他们,听到“李中昆”三个字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走到李中昆面前,问:“你是李中昆?”李中昆连忙点头,抢着说:“是啊,我早上请的假,在路上听说这里的事情赶过来的。”然后他露出和他姐姐一样的笑容:“还好在销假的命令追上来之前办完了该办的事”看到那个年轻人困惑的表情,李中昆解释道:“出这种事,部队戒备等级至少要转入三级。”看到对方皱着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的迹象,他赶紧又补充道:“就是现役军人取消休假啊。”

      那个年轻人微微一笑,向左右扫了一眼。突然冲着郝直川道:“这位兄台可是便衣巡田使吗?”

      郝直川心下打了一个突,老鹰说的腹黑兔小滑头应该就是此人了,难道他是因为老鹰明着冤枉李中昆假冒军人,想要在这边找个假冒巡田使的来找茬?想到这里,他赶快笑道:“不是不是,我是记者,来找鹰都头采访的。”说完掏出记者证向对方晃了一下。

      那个年轻人笑了,问:“贵姓,哦,瞧我多没礼貌,我叫霍子冲,腹黑兔国人。”

      郝直川不由自主地回答:“哦,我叫郝直川。”

      旁边的李中昆立刻一脸鄙夷地瞪着自己。他并不奇怪,这个屋子里,恐怕除了那个腹黑兔小滑头外人人都清楚,对李家人来说,郝家第一个好人还没出生。何况自己还是记者,在李家人的眼里,那就更是混蛋加十级了。

      霍子冲笑的很开心,道:“在我们腹黑兔国,我们就听说中山国的言论自由和中山国记者的铮铮铁骨,今天见到一个这样的媒体英雄,真是荣幸。”

      郝直川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还说要防着这小子呢,两句话就让这小子把自己带沟里了。自己认了记者身份,让他看到了记者证上自己的报社名字,然后自己又傻乎乎地自报姓名,如果他拉自己做证人告老鹰骚扰这个军人,自己是跑不掉的。这小子太坏了,都到这份上了,他还不放心,还要用“言论自由和记者的铮铮铁骨”来套自己。他转头看着鹰全有,老鹰也一脸晦气地瞅着自己,然后突然冲旁边的小稻喝道:“放人。”

      小稻吓了一跳,趋前两步,给霍子冲做了个请的姿势。霍子冲微微一笑,拉着李中昆的手就向外走。小稻看着他们,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鹰全有,老鹰啐了口吐沫,转身向里面办公室走去。

      郝直川转头看去,霍子冲和李中昆已经走到了门口,郝直川听到李中昆正在叫嚷:“他不敢不放,他要敢不放,疯子能拆了他的巡田使司。”

      郝直川愉快的看到霍子冲脸上的笑容一下僵硬了,心里幸灾乐祸道:后悔了吧,让这小子在这里关一晚上岂不对谁都好。尤其对这小子自己最好。

      看到霍子冲带着那个活宝走出门口,郝直川转身,逡巡走进鹰全有的办公室,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问:“刚才那个小孩子搬动了哪座大神?能把你压成这样,莫不是他请来了国王?”

      鹰全有吐了一口粗气,道:“要是国王就好了,他把我的上司搬来了,也不知道他走的那条线,米沛勇亲自打电话来让我放人。还不让我继续跟这条线。”

      郝直川赔笑道:“怎么会这样?不过你为啥盯着人家不放啊?”

      鹰全有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说道:“现在告诉你不要紧了,反正我是不能跟下去了,不过我也不能白告诉你吧。”

      郝直川也笑了,他立刻举起右手来,道:“向孙武发誓,我去采访那群腹黑兔人,问到什么第一时间告诉鹰大哥。而且什么能报什么不能报完全听鹰大哥的。嘿嘿...咱们哥们谁跟谁啊...”

      鹰全有满意地点了点头,勾了勾手指,道:“那就过来吧。”

      郝直川立刻蹦过来,鹰全有打开了审讯的监控录像,于是郝直川把刚才鹰全有和霍子冲的对话又看了一遍。

      录像分辨率挺高,声音也很清楚,在霍子冲说因为看到了穿吉耳布的人而发现不对劲,看显示器的鹰全有和画面里的鹰全有同时皱了皱眉。郝直川暗暗好笑,他认识鹰大嫂,这个国家的人口里五分之一是历史上那些骁勇的北方民族后裔,他们从文化到血统和中山国北面的克尤甜壤斯坦人并没有多大的差别,鹰大嫂一年到头出门的时候也总披着吉耳布袍,虽然他们女儿已经不再穿这玩意了。倒不是因为国子监已经连着第四年提出不允许女孩子穿吉耳布袍上学的提案——今年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们的提案十有八九应该能通过了吧——而是鹰全有反对女儿罩在一块黑布下面。

      录像放完了,郝直川眨了眨眼睛,道:“好像他除了有点种族主义外,说的也挺有道理,没啥疑点啊”

      鹰全有冷笑一声,道:“这个小滑头不是动手制服恐怖分子的那个,我听他提到弱女子就清楚这一点。我们在现场抓到的那个不但不弱,甚至都不是女人。”

      郝直川吃惊地叫道:“穿着吉耳布的男人。这群恐怖分子还喜欢穿女人衣服啊,真变态...”

      鹰全有为之气结,瞪了郝直川一眼。

      郝直川吐了一下舌头,笑道:“那个小滑头也没说是他制服的啊。何况就算他吹牛是自己干的,那也是冒领他同伴的功劳,这个这个,区别很大吗?我还是没明白他的疑点在那里?”

      鹰全有眉毛一扬:“现场自爆的恐怖分子不算抓住的和跑掉的那两个一共六人,我们扫描了他们的指纹——跑掉那个的指纹在自杀炸弹背心的发火开关上采集到了。结果这些指纹在我们的指纹库里面全都没有匹配,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和鹰全有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常识郝直川还是有的,他点头表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一般人印象里——估计主要是受电影的影响——指纹匹配好像需要花很长时间,但是事实上真正的指纹匹配是很快的,自从1927年牛国巡检哈里.巴特雷改进了1897年牛国另一位巡检爱德华.亨利的指纹分类方法后,任何一枚指纹都可以被转化成一组独一无二的数字。在计算机和指纹匹配技术结合后,即使对千万级别的指纹库,指纹匹配时间也一般都是以秒来计算的。

      当年爱德华.亨利就是在身毒发明他的指纹分类法,所以当时和牛国刚开始“亲密接触”的中山国对指纹技术的掌握一开始就在很高的起点。这使得中山国的巡田使比较偏爱收集指纹,即使一个擦碰的小交通事故,巡田使往往也会让当事人双方留下指纹。而出入境管理那里,早在若干年前就要求入境游客留下指纹了,曾经有一个白头鹰游客抗议过,最后他也的确没有留下指纹,可是那次他也没能走出机场,被巡田使司赠送机票当天返回了。

      另外,巡田使司的生物验证服务价格非常低,每个人都可以免费在巡田使司注册自己的指纹和虹膜数据,然后用来绑定自己的个人信息数据,而签订合同,哪怕是个普通的租房合同,现在双方也都倾向于拍下对方的指纹或者虹膜照片,然后在巡田使司的验证页面填写姓名,出生年月日,居住地等个人信息去核实,这种核实只返回成立和伪造两种结果,所以保护隐私的非政府组织到现在也没有对这一举措抗议过。这一系统不但为巡田使司带来了丰厚的收入——虽然这笔收入是收归国库的,但是巡田使司借口系统维护从中截留了大部分。——另外一个好处就是使得巡田使司的指纹库数据量非常大,而且组织完善。基本上除了那些生存主义者(他们避免留下一切电子足迹),巡田使司几乎有所有出现在中山国的人指纹。所以,如果巡田使司那里指纹都没有匹配记录,那这枚指纹的主人就有很大的可能是偷渡入境的。一直以来,中山国都以自己边防军训练有素,配备精良而自傲,可这次一次就被偷渡进来近10个恐怖分子,兵部恐怕日子要难过一阵子了。

      鹰全有又打开一段视频,里面是一个军人抓着医生泪流满面的镜头,郝直川能认出那个军人旁边是霍子冲,鹰全有解释道:“这个就是带他们去医院的军人,我们已经确认他了,他叫张成行。”

      郝直川一听张成行这个名字,立刻想了起来:“哦,我知道他,就是当年报纸上拍兵部李尚书马屁,说他外举不避仇的那个。”

      鹰全有点头道:“没错,张成行是源鲑山边防团那年入伍成绩最好的士官,只因为姓张而在那里被李姓扎堆的军官们压制着没法出头,直到李尚书发现亲自过问才得以出头,一直到现在当上连长。这样的一个职业军人,加上车上那个腹黑兔的狠角色,居然让被抓住打昏的恐怖分子跑掉...”

      郝直川吸了一口冷气,源鲑山就在克尤甜壤斯坦和中山的边境上,他开始明白鹰全有在想什么了。

      鹰全有接着说:“现场自爆的恐怖分子,加上抓住的那个,都是些壮汉。而这个小滑头没制服过恐怖分子,却能认定那是一群弱女子,这说明他看到的那个恐怖分子的确是个弱女子,就是他们带上车的那个。为什么这个人是个女的,为什么他们会带上这个人?另外,据医院说,在收治之前,就有人对李尚书的孙女施行了急救,应该是他们中间那个狠角色干的,医院说,当时李尚书的孙女张力性气胸,只要耽误几分钟就返魂无术了,他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处理自杀背心,说明第八个恐怖分子,弱女子,离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他不敢留一枚炸弹在身边去救人。而且这个恐怖分子却没有引爆炸弹,如果她是因为临阵退缩,或者被那个腹黑兔的猛人及时制服都还好,如果她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及时制服其实不太可能,他们一路过去,就算不算路上制服的那一个,按照监控画面里的人流的密集程度和距离,他们至少要1分多钟才能赶到后来现场那件脱下的自杀背心的位置”。

      郝直川额头冒汗,老鹰对着他都没敢说出他担心的那个可能,郝直川也不敢向这方面去想,他迟疑道:“这个应该不难判断,周围的目击者应该不少吧。”

      鹰全有叹气道:“我们问了,可是当时那里爆炸了一颗炸弹,距离我们捡到那件脱下来自杀背心的地点不远。附近的人不死就是重伤,几个能够接受我们询问的,都没有人对李尚书的孙女有印象。”

      郝直川低头沉思,很快,他抬起头笑道:“有一个目击证人一定能见到,就是被制服的第一个恐怖分子啊。”

      鹰全有苦笑道:“还用你提醒?可惜此路不通,那家伙现在在医院里的重症监护病室,不知道还有没有的救。”

      郝直川大吃一惊,瞠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搞刑讯了,不怕御史台收拾你们吗?”

      鹰全有啐了一口:“呸,什么我们的刑讯,从字面上来说,我们可没碰过那家伙一指头,是亲民路的那群白痴先到的现场,看到那个恐怖分子正在用左手别别扭扭使劲按身上炸弹的发火按钮——那个腹黑兔人拗断了他的右臂——嗯,结果那群白痴就立刻开枪了,还真当他们能及时赶到制止炸弹爆炸呢。他们把那个恐怖分子的左手齐刷刷的打断不说,还耽搁了一会等他们的拆弹专家,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得亏那个恐怖分子膘肥体壮,身上的血够多,经过这份折腾,还能坚持到医院,不过问话吗...”

      郝直川明白了,老鹰把亲民路的巡田使称作白痴,他觉得有点过分,碰到穿着自爆背心按自爆按钮的恐怖分子,就算老鹰在那里也是要开枪的,能打断恐怖分子的手而不伤他其他地方,这个开枪的并不白给。

      至于故意耽搁治疗罪犯,这似乎是警察机构的习惯,不独中山国的巡田使如此,当年白头鹰的北圣木大道,两名罪犯穿重型防弹衣手拿突击步枪抢劫,在和拿手枪的警察对射中打死打伤警察多名,最后还是等到手持突击步枪的丝袜小组到场才击毙一人,击伤另一人,丝袜小组在打伤了罪犯后把罪犯扔在那里不管,直到罪犯的血流干。后来罪犯家属起诉警察,警察两句话就给堵回去了:现场伤者众多,罪犯的优先级是最低的;我怎么知道罪犯没有设置诡雷等着炸来救他的警察。

      虽然一般老百姓总是对巡田使有种种不满,但是他们对巡田使的这一做法却比较认可,毕竟一个死掉的杀人犯才不会再次拿起屠刀,同样,只有一个死掉的恐怖分子才是一个好恐怖分子。郝直川虽然心里也对那个被打断手的恐怖分子的遭遇拍手称快,但是他知道对鹰全有这样的巡田使来说,这不是正义提前兑现,而是一条线索可能就这么被截断了。郝直川能理解他的愤怒,看着老鹰黑着一张脸,郝直川忍住笑容,安慰老鹰:“就算问不了这个,我看你问那个小滑头的时候最后不是问了,而且那个小滑头也说了跑掉的恐怖分子的身高体重,他们停在广场上,你肯定有摄像头拍到了那个恐怖分子吧。”

      鹰全有苦笑:“山脚的集线器在第一次爆炸中就完蛋了,信号都要传到监控中心才会把影像记录在那里的磁盘阵列中,摄像头本身只有机器缓冲区的1分钟录像功能,当时的影像数据早就被覆盖了。”

      郝直川站了起来,老鹰一把抓住他,郝直川摇头道:“我也没啥好问的了,明天我就去找腹黑兔人探探风声,你还有什么事啊。”

      老鹰道:“等一下。”然后松开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下,然后向郝直川招手,郝直川探头过来,看到是一个ftp目录,里面有六个图片文件,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老鹰,老鹰解释道:“这是复原出来的恐怖分子的画像,小种他们忙了一下午了,你再等一等,等他们弄出最后一个,我拷给你,你回头找你们编辑说一下,发到报纸上,要是谁以前见过他们,让他们联系我们,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可以建立这些家伙这段时间的时间线。这些照片明天会上电视,但是我记得你们报纸是早上出版的,应该能多争取5小时。”

      郝直川笑着连声答应,心里不免想象小种面对被炸烂的尸体进行面目还原的场面,他忍住恶心,转身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主编,在告诉主编这件事之后,对面的老鹰都能听到电话里的喊声,吼着让人把稿样撤掉重排。

      放下电话,郝直川突然想起来:“你们不是还抓了一个吗,那就没必要用画像了吧,照片不是更好认吗?”

      鹰全有不耐烦地回答道:“嗯,你也不希望在逃的恐怖分子知道他们哪个人被抓,哪个人爆炸了吧,所以,就算你做这种事,给的也应该是七张画像而不是六张画像和一张照片吧。”

      郝直川哦了一声,多少觉得自己有点是个白痴。

      在等最后一张图片的功夫,郝直川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你认识这几个恐怖分子吗?》的新闻稿,当那个目录里面跳出最后一个图片文件后,老鹰把文件拷到了自己的笔记本上,然后郝直川把笔记本插上来客使用的网线,把图片和文稿发给报社。

      正在这时,郝直川突然感觉到走廊里有很多人在跑动,小稻探头进来,向鹰全有叫:“分币苏拉电视台在转播恐怖分子的声明。”鹰全有立刻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等郝直川来到大厅,大厅里已经挤了半个巡田使司的人了,不时传来压低声音的咒骂。大厅里的大屏幕电视里,一个头上戴着多角花帽的男子正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郝直川能认出这是阿布扎布,阿卡塔的发言人。他身后的背景是阿卡塔的旗帜,完全占满了画面,在旗帜前方,斜倚着一支KS344U短突击步枪。

      郝直川听不懂异地西语,他最多也就能用马搜塔负打个招呼,但是大厅里至少有一半巡田使不是姓鹰,就是姓岭,再不然姓丘或者峰,异地西语是他们的母语。他转头找去,看到小稻就在前面,他知道虽然小稻虽然不是北方民族的后裔,却也见过他熟练地用异地西语盘查北方移民。他拍了拍小稻的肩膀,问:“电视里说什么?”

      小稻满脸愤怒地转过头,向他道:“真能颠倒黑白,说他们是受压迫的民族,在进行正义的反击,说我们中山国必须醒悟,不再做白头鹰恶魔的傀儡,号召他们的同胞帮助他们...”

      这时旁边一个面孔黝黑的小伙子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骂道:“狗屁,他们今天炸死了多少北方人,这些克尤猪的血是黑的,和我们山的儿子的血液不会相同,他们不是我们的同胞。”

      郝直川觉得莫名其妙,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了白头鹰的傀儡了?”

      小稻啐了一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时候鹰全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说我们给白头鹰提供的港口,机场和野战医院。”

      郝直川叹了口气,反正听不懂这个台的语言,还不如回家看带着字幕的重播,他转身回到鹰全有的办公室,看到稿件已经发完,于是拔掉网线,收起笔记本,向外出去,大厅里还是站满了人,当郝直川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意外地发现老鹰也陪着自己走了出来,郝直川楞了一下,向老鹰道:“今天太阳从哪边升起来的?怎么今天会送我出来啊?”

      老鹰啐了一口:“你白痴啊,在巡田使司待了一下午都没注意吗?已经宣布宵禁了,我要不送你一段,你猜猜你能从这个大门走出去多少米。”

      郝直川愣了一下,笑了:“你放那个腹黑兔小滑头却打算扣下能在宵禁中通行的李中昆,是不是就是打算给那个小滑头一点颜色看看?”

      老鹰也笑了:“可惜我们这里有个铮铮铁骨的媒体英雄,没有办法啦。”

    • 家园 【原创】中山国的故事-飞龙在天 000序章--籍田 下

      成婵突然在旁边“诶”的一声,转头向李中岚问:“怎么人都向这边走过来了?”

      李中岚向下望去,的确,下面人流逐渐向他们这边汇集,李中岚笑道:“当然了,咱们在籍田丘下面,国王和大臣们要来这里行籍田礼。这就是籍田节的由来和主要活动,穿民族服装游行和阅兵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花样罢了。”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注目向下仔细看去,没错,虽然盖在一身黑布的吉耳布下面,那个纤小的身影却很眼熟,她转头道:“唉,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好像看到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

      说完,她就逆着人流挤过去。挤了一会,隐隐听到背后成婵有点焦虑的喊声:“中岚,...别过去...险...”

      她回头向他们挥了挥手,也喊道:“在那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却看到丛展江用力向她这边挤过来,还挥着手,满脸焦急的喊着什么,却被人群的声音盖住了。她也大声喊:“别过来了,我一会就回去...”却见丛展江仍然在张大了嘴在喊什么,霍子冲也从另一个方向向她这边挤,石溪琅却护着老婆和妹妹向相反的方向顺着人流走,石佳琪成婵边走边回头,使劲朝自己挥着手喊着什么。她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暗道:“他们难道还怕我一个从小在这长大的会迷路?”于是挥挥手,不再回头,继续向那个纤小的身影挤去。

      人流更密集了,前面已经快到道路上了,一群巡田使举着亚克力盾牌在人群边上组成一道人墙,她知道国王和她爷爷马上就要过来了,果然,道路下面一点的人群已经在高呼:“国王万岁”了。

      她终于挤到那个纤小的身影后面,却见她身上的黑色长袍在不断抖动。她喊了一声:“白狄布都,你也来了,小密斯里呢,怎么没见?”对方猛转过头来,虽然吉耳布的面罩下面只有一双眼睛,李中岚仍然能确定她就是白狄布都。虽然烈日当头,白狄布都的瞳孔却很大,眼神散漫,在见到李中岚后她尖叫一声,用力向后退去,却被巡田使的盾牌挡住。李中岚笑道:“怎么了,我是中岚啊,你不认得了?”白狄布都突然僵住了,颤抖着喊:“阿-阿拉...不...”

      就在这时,坡下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人群的尖叫声四处爆发,空中不时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李中岚迷惑地向下看去,下面几百米远的地方一股黑烟升起,距离黑烟升起半径十几米的范围内倒下了一片人,黑烟处更是血肉模糊的。李中岚惊恐的回过头来,看着白狄布都,白狄布都右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高高举起,她眼神不断变化,一会惊恐,一会迷茫。她继续向后退去,突然向李中岚用蹩脚的汉语大喊:“你不要过来。”她身后的巡田使已经乱成一团,盾牌防线早已经不复存在,白狄布都向后退着。李中岚惊恐的明白了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她犹豫了一下,突然向前挤去,一边挤一边大喊:“不要这样,小密斯里不能没有妈妈...”白狄布都眼睛里泪水涌出,却继续向后挤去,开始用一种奇异的音调高唱:“阿拉——虎克——克...”

      李中岚继续向前挤去,继续大喊:“不要啊...”

      李中岚终于挤到她跟前,白狄布都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两个女人都是浑身发抖,李中岚紧紧的抱住她,喊:“你疯了吗?”

      这时候,李中岚突然听到后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和白狄布都刚才唱的音调相同,却坚定有力:“阿拉——虎克巴,阿拉——阿-阿-阿-啊——虎克巴。”然后就是轰隆一声巨响,李中岚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力量是那么大,她和白狄布都向前倒下,她想站起来,却动弹不得,她想,肯定是长袖被谁踩住了,这时,她看到白狄布都面罩上的血迹,她很恐惧,想用手去擦,手却动不了,是的,她想,肯定有谁踩住了她的袖子。白狄布都却能动,她扶起李中岚,这时候李中岚才感觉到胸口的疼痛,她想向白狄布都喊,让她别做傻事,却感觉吸不进空气,血沫从自己嘴角流下,白狄布都扶起她,李中岚忽然莫名其妙的想,白狄布都身上不知什么硬硬的,硌的她有些难受,她用力吸气,却仍然吸不进来,白狄布都惊恐的大喊,但是自己却什么都听不到。

      李中岚突然想起上面的朋友们,她转头看去,见远处丛展江正压在一个穿吉耳布的人身上,而霍子冲正在向自己这边跑来。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叮嘱石溪琅呢,他可不能告诉爷爷自己的那个他,两家有着千年的世仇啊。想到他,李中岚又向月湖方向转头,果然看到远处成群的翰墨车向这边飞驰,但领先的一辆翰墨足足把别的车子拉出去好几百米,那辆车子向这边疯了一样的奔来,伴随着一股暖意,她嘴角轻翘,笑了,黑暗象幕布一样从天边拉下,最后划过她脑海的念头是,他说过,他喜欢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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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泊曰:之前为人民记忆馆设计了一个调侃民科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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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对了,人民记忆馆还有个臭名昭著的用途,好多民间科学家用这个来记录自己的发现发明,因为他们的东西一般都比较荒唐,没办法通过专业杂志的评审而发表,可是他们又是一群自视极高的家伙,总认为自己解决了对人类无比重要的这个那个难题,他们总觉得自己的发现,发明在未来一定会被证明正确,所以用这套系统把这些发现发明记录下,以备在未来证明自己才是最早发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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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关于民科的说法显然是不符合事实的,民科们无不尽力推广他们的“理论”,不会秘而不宣的,毕竟他们的特征之一就是用几天或者几个月发现他们的“伟大理论”,然后用一生的时间去努力骚扰真正的科学家或者媒体来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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