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与月之回忆河友探讨一下虚无主义 -- 给我打钱87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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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高度同意这句话

            祖在城楼上喊的“人民万岁!”和城楼底下群众喊的“主席万岁!”,二者都没喊错,但是双方理解不同罢了。

        • 家园 重大更正

          重大更正:

          前面说到AB型会变,说错 了,应该是:

          AB型的表现会变。

          举例:

          某甲穷困的时候,摔碎了一只碗无比心疼,后来富裕了,其【表现】就变成了“不就是一只碗吗?”

          这种情况是否可以称为表里不一呢?不能,表里不一是主观故意,有意的给人制造出错觉,以达成某种目的。

          那么,什么叫人变了呢?

          举例:

          某乙小时候家境贫寒,他总是见到父母因为一只碗摔碎了而争吵。后来某乙长大了,他看到富人的表现跟他的父母不一样,“不就是一只碗吗?”这对于某乙而言,属于新知,于是受到了刺激,于是羡慕,然后嫉妒,最后恨。

          又过去了一些年,某乙经过学习,再次获得新知,认识到有的人是本厚,并不大方,本厚的人如果穷了,就会表现得跟他的父母一样。某乙再次受到刺激,认识到自己以前因获得新知而受刺激于是羡慕嫉妒恨,这是不对的,至少可以说,头脑不冷静。

          更正中补充了一项内容,就是受到刺激后,人往往不冷静——有的人会长久的处于不冷静状态。获得新知,就会受到刺激,这是被许多人所忽视的。学习,就会获得新知,获得新知,就会受到刺激。人受了刺激,往往不冷静。

          或许会有人质疑:不冷静难道不是一时的吗?

          这是一个误见,比如有的人一辈子仇富,一辈子不冷静。

          或者这么来说,有的人在不冷静的时候做出了重大决定。某甲小时候经常见到父母因为一只碗摔碎了而争吵,后来,见到富人表现得很不一样。这一新知,让某甲大受刺激,某甲在大受刺激的情况下,得出了一个【定论】:富人可恨。这一【定论】对于某甲而言,就永远不变的真理。

          我以前老说,有的人你不要看他当了十几年学生,其实他学习完全没有入门,这话N多人听之了之后要么不服,要么不解,这是因为很多人并没有认识到学习就是一个受刺激的过程。

          对于一个学习入了门的 人而言,他怎么可能会觉得生活平淡呢?他天天受刺激,时时坐过山车。久而久之,久经锤炼,不就荣辱不惊了吗?

          • 家园 自己“玩”自己

            有人觉得生活无聊无趣,到处找刺激,然而学习就很刺激人呐。

            张三觉得生活乏味,想找点刺激,方案是出门旅游。于是挣钱,存钱,存够了,等假期到来……

            李四也觉得生活乏味,也想找点刺激。坐家里,左脑“玩”右脑,自己刺激自己。满足了,吃饭,睡觉。

            比感官刺激有意思多了,大部分感官刺激只能维系几秒钟,很快就得而复失了。学习不一样,学习所受的刺激,后劲很大,连绵不绝。并且掌握了一定的窍门之后,可以自己创造出新知。比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来重新认识:也许是黄雀把蝉作为贷款借给了螳螂。

            单纯从“生活过于平淡,想找点刺激”这个角度来看,会学习,就会刺激自己,无本买卖,包赚不赔。

            人家为什么学起来废寝忘食?因为乐不思蜀啊。为啥乐不思蜀呢?因为很刺激人呐。

            好多人他就是学习的门外汉,外行,也就能看个热闹。

            我今天的话,又让各位受刺激了。

    • 家园 这是口号,明白什么叫口号吗?

      注:我说我以后不说马克思 了,这次我又食言了。

      这话是从哪说起的呢?这是从我写的小说里放的一个彩蛋引出来的。我又自认为,我有必要写上一篇 。

      先把一部分内容重贴一遍:

      邓小平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话必然是错的,但一定要明白,当你说这话错的时候,你到底在讲什么。

      先来论证,科技肯定不是第一生产力。假设,科技肯定是第一生产力,科技难道不是人搞出来的?科技是皇帝,人就是站在皇帝背后的太上皇啊。再者了,科技成果还能拿来杀人,杀好人。是谁在杀好人?坏人杀好人啊。所以,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话不成立。但一定记住,当你说它不成立时,你在哪个范畴里。

      下面我要说的话,可能出乎你的意料。我个人以为,邓小平他对于第一生产力是人还是科技到底是怎么个认知,没有必要去争论。因为,这句话,很明显,是一句带有浓厚历史局限性的口号!好比说,河道有一处地方决口了,有人见了,大喊一声:大伙快过来,把这里堵上。这个口号在当年,是需要的。

      顺带说一句,我在小说里就放了这个彩蛋。我是在嘲笑那些整天论证邓小平不行的人,他们论证邓小平不行,是手段,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今天过得不好,不开心,追溯起来全是邓小平的错。这些人在论证的过程中,就有抓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不对,大做文章。

      以上,简而言之,邓小平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话的【性质】是口号,而不是【说理】。

      邓小平是旗手,他负责喊号子,有没有问题?没问题。我们只需要关心一个,他喊了这个号子,管不管用。事实表明,管用。

      或许会有人说:你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是邓小平喊的口号,这是要引起大家的关注,招呼大伙往这个地方看,我表示没有意见。但是,能不能换个喊法?这个喊法容易让人产生歧义,或者说被人利用啊。

      我的回答如下:我只能这么说,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色。邓小平他老人家青壮年在干嘛?打仗啊。他是搞学术研究的吗?他不是啊。或者这么来说,北京过去的商贩是怎么叫卖的?今天又是怎么叫卖的?你今天一个21世纪的人,说19世纪的北京商贩他的叫卖不科学,缺少科学的严谨性,你真棒!你简直是太棒了!我说不过你,再见。

      或许还会有人说:既然是这样,我觉得资本万能也是一个口号啊,你为什么天天讲资本万能主义是万恶的呢?

      我的回答如下:在资产阶级刚刚兴起那会,实际上起因是生产方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换言之,工业革命在前,资产阶级的兴起在后。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种田不需要太多的资本投入,有土地,有一定的农用工具,有人,就可以了。开工厂能这样吗?要买土地,要建厂房,要购置设备,所以在那会,特别渴求资本,资本极其短缺。因此,在那会说资本万能,无可厚非。资本主义之万恶,在于,它后来已经不缺资本了!或者这么说,如果资本万能这一主义,在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之后,“退出江湖”,资产阶级风光一把之后,“安享晚年”,我们说,光荣,我向你们致敬。问题就在于,它霸着了。资产阶级继续霸着帝位,资本万能变成了一种“万世真理”,到处放毒。就好比说,有个皇帝他上了瘾,死活不让位。这才叫万恶。

      为什么说是万恶呢?我们都知道,西方资产阶级的原始积累是带血的,对内榨取工人,对外强行掠夺。但是,我个人所见,这事已然翻篇了,时光无法倒流,你也不可能叫他赔给你。而眼下,资产阶级仍然霸着帝位,资本万能主义仍然在传播(病毒),这他母亲的,太万恶了!非要干死它不可。

      我们今天根本不缺资本,早就过了当初的那个极度渴求资本的时期了。日本 央行负利息都运转了好多年,这就是明证。资本多得多没处去,什么买 卖它都做,这就是我写的小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工作人员能力不够!》所要反映的。我们不能简单的去批评一些普通商人,说他们昧着良心赚钱,资本太多了。在资本万能主义的统治下,人已经不是人了,人被无限的贬低,完全的商品化,这才是要命的。

      马克思他是干嘛的?他是理论创建者,他认识到这一点了吗?他没有!如果马克思简单明了的指出,资产阶级的万恶就在于该退位却不退位,从而由进步变成了反动,我一定点赞。尽管,资产阶级是不是真的该退位却没有退位,仍然有争议。但只要马克思能指出这一点,我就认。

      所以说,我越发佩服毛泽东。就这么个工具,仍然加以改造,大加利用。这叫化腐朽为神奇,这叫变废为宝。学以致用,毛主席,古往今来,第一人,NO.1!

      顺带说一句,总有人说,如今的中国是披着社会主义的外皮搞资本主义。

      我想请各位做一个简单思考:我们新中国建立之初,一穷二白吧,有点黄金都让蒋介石给偷走了吧。那会的中国,除了蒋介石搬不走的,就只剩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打下了坚实的工业基础。我们一定不能忘了,苏联人确实支援过我们,但搞了半拉子,跑了;美国人打我们建国起就没消停过。我在讲,条件真的很差,能搞出”两弹一星“,说是奇迹并不过份啊。难道只是搞出了”两弹一星“吗?所以呢?所以又没钱了啊。可是,这么多人要吃饭呐!怎么办?跟西方人借?那是一条不归路,跟今天校园贷不会有任何区别。我是说,不能全靠借,只能借一部分,借多了必定完蛋。为什么我们后来提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有人给翻译成了”一切向钱看“,我认为在改开之初,这个口号没有问题,我们需要原始资本!很多很多!所以怎么能说我们国家是披着社会主义的外皮本质是在搞资本主义呢?我们的原始资本,或者说启动资金,来得很不容易,并且N多年过去之后,确实有N多人忘本。其中一种忘本的方式,就 是自以为聪明的认为,中国已经不是社会主义了。你可以说,今天中国的富裕,农民做了很大的牺牲,你也可以说有剥削农民之嫌,这我都不否认。但是,你怎么不明白,我们也需要原始资本,这是由近现代工业化生产方式所决定的。你怎么能不明白这个问题呢?我只能表示,有的人,过于聪明。论证了一堆,无非就是发牢骚,自己没钱用。这就叫,猪油蒙了心。

    • 家园 为什么有的人路越走越窄?

      我一直说,约摸读初中的年纪是人生重要分水岭,之后何从何去,此时就可以看得出一个大概。其实人生还有一个分水岭,是在40岁左右。

      有的人,到了40岁,经历了千辛万苦,走过了千山万水,给斗败了,俗话管这个叫石头被磨圆了,也说成没了脾气。

      有的人,依然不败不休。

      这实则是初中的延续,并不是40岁真正的分水岭。换言之,在一个人长到15、16岁时就能看出来他能不能斗下去。到了40岁,答案就揭开了。

      那么,人到中年,真正的分水岭是什么呢?

      这里要讲一句,不好意思,已然斗败的公鸡已然不在讨论范围中了。我讲的是,到了40岁,仍然斗不败的公鸡,会有什么不同的走向。

      你有经验,我也有经验,你有积累,我也有积累,何去何从?

      一种选择是“该是轮到我赚钱了”,谋求的是赚更多的钱。钱,确实是赚到了更多,但是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只剩一棵树 了。自然,钱在这里,只是一个代称。

      另一种选择看起来是非常相似,只差了几个字,“该是轮到我赚世界了”,谋求的是新天地、新世界、新境界、新的树。

      我以为,童年少年,学的是道。在这个年龄,就要他见识到什么叫道。青年壮年,练的是斗。在这个年龄段,不问别的,有没有战斗精神和战斗能力。中年晚年,讲究的是大。人生最后的日子,当见到森林。

      闻道、练斗、走向无穷大,一波三折,有趣有趣,妙极妙极。

    • 家园 一个话题,两个走向(1)

      注:原本我只是打算简单提一句,现在看来需要展开讲一讲。另,下文中会出现一些重复性的内容,但也有新内容。

      问题的提出:王朗为何能被孔明骂死?

      若有一个人骂你,毫无疑问,他在输出攻击,然而,这种攻击是否有效,难道不是由你决定的吗?

      别人问候你的老母,你的母亲真的会因此而受损吗?答案是不会。可为什么这世界上N多人,听到别人问候自己的老母,就非怒不可呢?如果当场没有发作,十之八九就会怀恨在心。这是为什么?

      我的答案就是:这是跟别人机械模仿而来的。

      重点在机械。也就是说,我们小时候,见到的、听到的,用五官感知到的,只不过是以下内容:张三问候李四的老母,李四便发怒。

      我们见得多了,就给模仿了去。这就是机械模仿。因为我们没有探究:李四是否因此而怒,是李四说了算,还是张三说了算。

      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桥段:某某武林高手,被对方一顿讥讽,便按捺不住,跳将起来,要与对方决一死战,至少是 要教训教训对方。我每次看到这样的描述,就在想,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成为武林高手呢?他练得出来吗?

      于是,我提出了一个猜想:假设,我们打小见到的是另一种场景,路人甲问候路人乙的母亲,路人乙和围观群众见状哈哈大笑,笑路人甲打人一点都不痛,好比一个女人举起她的小粉拳“揍”一名大汉,但少了许多可爱,多了许多可笑。

      假设我们打小见到的就是上面这种,我们还会因对方问候自己的老母而怒吗?

      这里顺带提一句,某甲问候某乙的老母,对于旁观者而言,他不一定就能“理解”。曾经有多个小朋友跟我说,“这是在干嘛?我不能理解。”换而言之,自己的老母被人问候就叫受到了他人攻击,这也是机械模仿而来的。

      或许会有人说,你这个假设在现实中是见不到的,你有“无法证伪”的嫌疑。

      很好,我欢迎这种质疑,所以我要拿出两个证据来。

      其一、中国人在学习日语时,普遍有一种感受,那就是日本人不会骂人,只会说脏字,毫无杀伤力。可是,打小就在日本长大的日本人,他不是这么看的。

      其二、在白令海峡附近生活着一个原始部落,这里的人,从不骂人,不攻击他人。来自“文明国度”的人见到这一幕,十分惊讶。斯诺在他的《红星照耀中国》中也提及,他在边区发现那里的年轻人跟“文明社会”中的人不一样,很少能见到所谓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综上,我提出如下观点:

      很多人,他的脑子就没有用过,或者说没怎么用过,或者说他不讲理,他主要是机械模仿。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实际上是在反对“一味的强调环境影响”之论调。这是因为,如果某人,他打小就生活在前面提到的那个原始部落,或者陕甘宁边区,于是他从不骂人,那也叫机械模仿,自己的脑子仍然没有用过。或者这么来说,假设我们的社会环境很好,小娃娃们打小就在一个从不骂人的环境中成长起来,那只能叫治标,并没有治本。

      下面我要谈的,是延伸。

      对于现实中的许多人来说,若别人问候自己的老母,则必须怒,这是政治正确。那如果有一个人,听到别人问候自己的老母无动于衷,就叫政治不正确。政治不正确,就会有千夫所指的危险。

      我自己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一名女子对我破口大骂,我没有反应。该女子更是气急败坏,因为在她看来,我【必须】有所反应。因此,要么我是故意装着没有反应,以此来进一步的激怒她,要么我是不正常,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奇葩。等这名女子骂累了,我就跟她说:你看,你费了很大的劲,我掉了一根毛吗?这不是已经证明了你骂你的,我听我的了吗?该女子听到我如是说,摇摇头,跺跺脚,“放我一马”,走了。

      这是一对一。如果是一对多,情况就会发生变化。张三认为我应该怒,李四也这么认为,赵五仍然这么认为。我不怒,要么就是 我在装,要么就是我是个奇葩。他们互相一交流,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于是,“人多力量大”,他们要合起伙来搞死我。

      我是这么考虑的:以一对多,以寡对众,其实是一种自我锻炼的机会。但是,一方面,要量力而行,此时此刻,我一个能打三个,但打不了十个,对方是十五个,我选择不打,打不过你们,这样我就得假装怒,跟对方对骂,以此来满足对方;另一方面,学习锻炼也得分场合,某时某刻我有事要办,这就我不练了,我也假装怒了,骂上几句,然后走人。

      实际上,在现实中,面对“人家问候你老母,你必须怒”这种政治正确,不是一对十,而是一对八十亿,我只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但就这个具体的问题而言,我已然做到了,“虽千万人吾往矣”。我发现,并不难。

      以上,是第一段。一会再来写第二段。

      • 家园 谁一定会猴子捞月?

        张三听到别人问候他的老母,他没有反应,因为他的的确确没有掉一根毛。

        另一个李四则暴跳如雷。

        还有一个赵五,坚持认为张三其实气得发抖,只是假装不在乎。

        问:谁一定会猴子捞月?

      • 家园 一个话题,两个走向(2)

        既然我已经意识到了,“若别人问候你的老母,你必须怒”是一种政治正确,那么,韩信真的受到了胯下之辱吗?

        于是乎,一系列关乎“荣”、“辱”的问题,我突然之间,开窍了。我便“乘胜追击”,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买得少就价格高,买得多就价格低,零售价高于批发价,这是常见还是常理呢?

        这事我做过调查。亚当斯密在研究商品价格形成机制时,说,市场的背后有一只无形之手,他是做过调查的,所以我也去调查。但是我调查出来的结果,跟他很不一样。

        当我向商人提出“为啥零售价高于批发价”这个问题之后,我往往遭遇的是这样一幕:对方把眼睛眯起来,把我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有的,就不理我了;有的会跟我说,大家不都这样吗?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遇一个商人表示“这个问题有点意思”。但注意,我不是在说所有商人要么不理我,要么“大家不都这样吗”,我不可能去调查所有的商人,相反,一定是“孤陋寡闻”的。所以,我提出了一个猜想:“零售价高于批发价”,有可能,跟“若别人问候你的老母你必须怒”,是“同构”的,也就是说,这也是一种政治正确。

        想必大家看出来这里的区别了,对于“若别人问候你的老母你必须怒”,我认为是政治正确,我是下了定论的(当然,这种定论并非不可更改,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就改),而对于“零售价高于批发价”,我只是猜想它是一种政治正确。也就是说,我的思路在这里发生了变化,走到另一条路上面去了。

        我是这么来思考这个问题的:我不去探究“零售价高于批发价”是对还是错,是不是“存在即合理”。换言之,在这个问题上,我已经不坚持“凡事自有它的道理”了。那么,我感兴趣的是什么呢?

        “零售价高于批发价”这是一种存在,我这么来“处理”它。于是,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零售价高于批发价意味着,生产方在乎(销售)量,零购用户在乎价。所以呢?所以,这里面就有“商机”:有些卖家跟有些买家不在同一个频道中,如果我在其中架一座桥,就能将双方拉拢。

        我来大量采购商品,我拿到的是批发价,甚至有可能比一般的批发价还要低,然后我再分销给普通顾客,我卖的比零售价要低一些。说简单点,我就是个二道贩子,既买且卖。因为我将双方拉到了一块来了,满足了即存的需求,所以,我有功劳,我当然就得有赚头。

        在我看来,我赚这份钱,不可能太多,太多就不合理了。然而,现实中却不是一样,二道贩子大发其财。如今的直播带货本质上就是二道贩子,但是相较于过去,它有更多的科技含量,利用互联网技术以及随之而来的新鲜感受,于是迅速占领了“高地”。这样一来,二道贩子的话语权就被推到了极致,既可以进一步低价(从生产方)进货,亦可以进一步高价卖货(给普通顾客)。

        我为什么要把直播带货换成二道贩子这样一种描述呢?这是因为在前些年,我跟几个人一起研究过沃尔玛为什么能发家,但后来为什么又不行了。沃尔玛 就是二道贩子,所以它为什么能发家,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得到了答案。但为什么后来又不行了,就各有各的看法,没有形成一致。所以,对我而言,这个问题叫悬而未决,我一直在探索答案。

        后来我终于弄明白了——你完全可以当成是我自认为我弄明白了——沃尔玛这个二道贩子它“两头吃”,最后把自己吃死了,是因为批发价越来越低,零售价越来越高,两个价格越来越接近,这样一来,之前的“存在”在二道贩子的“骚”操作下已然不复存在,二道贩子还有生存空间吗?那是不是可以笑称是“自己杀死了自己”呢?

        我把这个问题弄明白之后,顺手就把“市场的背后有一只无形之手”这一说法,给破解了。

        不是无形之手,恰好相反,这是人搞出来的。

        这里要注意的是,二道贩子拿到了足够的话语权之后,这个集团就会【不可遏制】的“两头吃”,直到“把自己吃死”为止。二道贩子为什么不可遏制呢?因为起初它是一个“正面”角色,生产方真心感谢他,普通顾客也真心感谢他,他确确实实有功劳。这样,一定会有人利用这一点大作文章,将自己的地位拔高,以谋取更大的利润。而就算你也是二道贩子当中的一个,你认为【不应该】赚这么多钱,恐怕你也无法阻止这一势头。这样,二道贩子就逐步走向了“反动”,生产方开始憎恨他,普通消费者也觉得优惠越来越少了,于是乎,二道贩子最后就扑街了。

        当然,零售价跟批发价还是有距离的,所以在这里,科技含量扮演着重要角色。在没有互联网之前沃尔玛做到了极致,有了互联网,直播带货取而代之。

        所以,我们 不难发现,零售价跟批发价【不一样】才是一切的源头。

        厚此薄彼,厚彼薄此,这是人搞出来的。

        这里顺带补充一句,我前面说,我也是去做调查的,并不是在凡尔赛。不少人听说批发市场里的东西便宜,他们就驱车几十公里去买东西,结果商人一看他们,就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不少人对此是不解的,“我这不也是买东西吗?我不也要付钱吗?你为什么对我就是这样一个态度呢?”我在说,这个问题不是我一个人注意到了,许多人都有留心,也做了相关的思考。

        现在让我说回原话。厚此薄彼,厚彼薄此,这是人搞出来的。我经常听到一些人说,要公平,要公正,要平等,但这些人个个都是喜一个恶一个、厚一个薄一个之人,这难道不是缘木求鱼吗?所以我时常暗自发笑。尽管我暗自发笑,但我并不谋求去改变,我接受了这种存在。我认为,几乎 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这是从社会或者说群体的角度来看。

        从个体角度而言,我强调的是,“不要老想着去创造一个完美世界”,你把这个世界看明白,读懂,然后去用它,这就叫学以致用。互联网来了,我去做电商,做直播带货,钱赚得差不多了,之前是两头都感谢你,慢慢的变成了两头都骂你,收手。然后呢?然后先睡上一觉。睡醒了呢?睡醒了再说嘛。

        从“若别人问候你的老母”,延伸 到“零售价比批发价高”,我做了一个跳跃 ,这让跳跃让我重新认识了“中间商”。于是乎,我又做了一个跳跃:

        中国,放在全球这样一个大盘子当中,难道不是中间商吗?

        然而,这是一个特殊环境,或者说,跟沃尔玛、直播带货处于不同的环境当中,这是需要注意的。换言之,我们不能因前面一个结论就得出后面一个推论:中国这个中间商,最后也会把自己玩死。

        这里其实就是要注意到,没有任何一种理论是万能的,凡事都有它的边界。不能只看到共性,就由此推到彼,还要看到不同。我们需要分辨的是,不同到底有多大。

        我们不能因为鱼跟人都有脊椎,就说既然鱼是卵生,我们人类也是卵生;也不能因为人类是胎生,就说鱼也应该是胎生。这是不成立的。我们不能因为你是双脚直立,我也是双脚直立,所以我们的所思所想所感所受都是一样的,我买了股票马上跌停,饭都不想吃,就不能去推想,如果你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你也是不想吃饭。我们不能因为我们中国人从不侵略他国,就去推想外国人也这样;也不能因为外国人一向都侵略他国,就推想中国早晚也会去侵略他国的。

        所以,中国这个中间商最后会怎么样呢?鉴于这个问题过于庞大,我就不在这里展开了。我只是在这里,提上一句。

        本文到此结束。

        • 家园 后记

          我在前文 中用到了一个词,叫跳跃。这个词,很关键。

          我是从“若别人问候你老母你必须怒”跳跃到了“零售价比批发价高”,二者有共性,都是“大家不都这样吗”,但我做了不同的处理。

          我又从“零售价比批发价高”跳跃到了“中国之于全球也可以叫中间商”,二者的共性在于“中间商”,但我也做了不同的处理。

          只看共性,就叫求同不存异,而求同不存异,就一定会党同伐异。

          西人搞学术研究,不论哪个领域,都喜欢用抽象法,寻找共性,然后以此进行分类,比如鱼跟人都叫脊椎动物。我认为这种方法不是万能的,不可以滥用,不可以无限推广。比如,你也穷,我也穷,于是乎我们有共性,我们【应该】是一伙的。这个他富,那个他也富,于是乎他们也有共性,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于是乎,两伙人成了死敌。这合适吗?

          只看个性,就叫存异而不求同,只有民主没有集中。于是乎,各自为战,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只是拼团而已,就像拼团去看电影一样,拼团去上学,拼团组成家庭,拼团在某座城市中,拼团在某个国家中。等交易结束了,就恢复原状,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是假装生活在同一个蓝色星球上——这难道不是N多人内心真实的看法吗?

          在我看来,只求同不存异,只存异不求同,这都叫残,残缺不全。我可以这么说吗?

          我之所以喜欢中国,无它,一个字,全。我们中国,既有求同不存异者,亦有求异不存同者,还有求同存异者,全了。外国吧,一会求同不存异,一会求异不存同,缺一样,并且还是两样来回换。

          这就类似于我喜欢中国白酒。中国白酒,几乎 可以说五味俱全,一口下去,可以说,百感交集,想哭也想笑。西人所酿之酒,要么酸,要么辣,要么甜,“纯粹”的很,我是喝不来的,可以喝,但不爱。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啦……

          • 后记
            家园 感慨

            求全,就是求真,就是求大,求无穷大。无穷大者,富也,豪也,美也,帅也,爽也,自在也。

            于是乎,傲视群雄,睥睨天下!所以然,我狂任我狂,清风拂山岗!

            • 感慨
              家园 感慨2

              做人,就像写文章,该打逗号就打逗号,该画上句号就画句号,该是再起一段那就再起一段,该是再作一文那就再作一文。不要说什么再见,不要谈什么重逢。让我们相互拥抱吧,放声大笑,抱头痛哭。笑过,哭过,哭了,笑了,继续前行。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到死,不言休。拿得起,放得下。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无它,求一个大自在。

              • 家园 感慨3

                我怕死,汝亦怕死,问天下何人不怕死?

                我不怕死,汝亦不怕死,问天下何人怕过死!

                那么,我跟你,到底是怕死,还是不怕死呢?

                人生一切问题,都归于怕死还是不怕死。

                妙不妙?妙极了。

                有些人,一跺脚,一咬牙,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有时候,怕,腿发抖,爷,我错了,就放我一马吧。

                妙不妙?妙极了。

                所以,何必要自问怕死还是不怕死呢?何必要问人不怕死还是怕死呢?

                怕死又怎样,不怕死又怎样?

                该死就死了,死了就死了。

                原来人生如此简单。

                妙不妙?妙极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就有喜怒哀乐,有江湖就有悲欢离合,谁更高贵?谁更低贱?

                为什么要退出江湖,人在江湖在,江湖不在,人亦不在。

                江湖既有腥风血雨,亦有和风日丽,日有阴睛,月有圆缺,何必爱一个憎一个?

                英雄也有落泪时,豪杰亦有伤心处,何必为此而烦恼?

                大、大、大,无穷大。容得下自己,装得了天下。天固然大,地固然 大,宇宙固然大,然则,人最大。

                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既怕死,亦不怕死,如此,去往无穷大。

                妙不妙?妙极了。

    • 家园 致蔬菜、懒厨等河友

      其实没啥,就是摘抄两段文字,如下。

      第一段:

      三、四月间,敌集中大量兵力进攻广昌。方面军前方司令部撤回瑞金,另组临时司令部。博古为政委,实际上是李德为总司令,亲上前线,指挥坚守广昌。我再三说广昌是不能固守的,必须估计敌军技术装备。他们不相信,而相信他们自己构筑的永久工事。我说,在自己没有飞机大炮轰击的情况下,就算是比较坚固的野战工事,在今天敌军的装备下,是不起作用的。如果固守广昌,少则两天,多则三天,三军团一万二千人,将全部毁灭,广昌也就失守了。

      ……

      进攻广昌之敌七个师,一个炮兵旅轰击,每天约三四十架次飞机配合,拖着乌龟壳步步为营前进。前进一次只一千至二千米;在其火力完全控制之下,站稳了脚跟,先做好了野战工事,配备好火力,再进第二步;每次六七架飞机轮番轰炸。从上午八九时开始至下午四时许,所谓永久工事被轰平了。激战一天,我军突击几次均未成功,伤亡近千人。在李德所谓永久工事里担任守备的营,全部壮烈牺牲,一个也未出来。

      ……

      当时约八时以后,战斗停止时,博古来电话,说李德、博古约我和杨尚昆去谈谈,他们明天回瑞金去。见面时,李德还是谈他那一套,如何进行短促突击,如何组织火力。我说,怎样去组织火力点?根本没有子弹!在敌碉堡密布下,进行短促突击,十次就有十次失败,几乎没有一次是得到成功的。我尽情地、毫无保留地讲了自己的意见,大胆地准备个人的不幸,说,你们的作战指挥从开始就是错误的。

      ……

      如果不是红军高度自觉,一、三军团早就被你送掉了。我还说,这次广昌战斗你们看到了吧!这种主观主义,是图上作业的战术家。中央苏区从一九二七年开创到现在快八年了,一、三军团活动到现在,也是六年了,可见创造根据地之不易。“崽卖爷田心不痛”,被送掉!

      这段话是伍修权同志翻译的,李德没有发火。我知道没有全翻,如果全翻了,哪有不发火的道理呢?我请杨尚昆同志重翻了。这时李德咆哮起来:“封建!封建!”他跳我高兴。他继续骂我,说是因为撤掉我的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不满意。我说,根本没想那些事,现在是究竟怎样才能战胜敌人,这是主要的。我骂了他下流无耻,鄙视了他。那次,我把那套旧军衣背在包里,准备随他到瑞金去,受公审,开除党籍,杀头,都准备了,无所顾虑了。

      第二段:

      会议上,我同博古同志的公开冲突,是在关于广昌战斗的一次讨论。我批评广昌战斗同敌人死拼,遭受不应有的损失,是不对的。他批评我,说这是普列哈诺夫反对一九零五年俄国工武装暴动的机会主义思想。我当时批驳了他的这种污(诬)蔑,坚持了我的意见,结果大家不欢而散。其他到会同志,没有一个表示意见。

      从此时起,我同博古同志的矛盾加深了。

      以上两段,一个骂李德,一个骂博古,问:

      1.第一段是彭德怀骂李德,第二段是谁骂博古?

      2.请问李德、博古当时为何如此这般?

      • 家园 平常忙今天才看到,求是的说。

        我答不上来。

        党史这一块我是硬伤一直在学习。

        这也是一直偷偷潜水河里的原因学习哈哈哈。

      • 家园 被点名了,再忙也得冒泡

        第二段我原本以为是毛泽东骂博古,百度了一下,发现是张闻天。

        至于为何李德、博古当时为何如此这般,我猜他们就是典型地死读书,生搬硬套苏联的经验,没有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做出调整,按照我的话来说,就是局限条件变了,他们也不懂得调整理论。

        按照辩证的说法,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抓到主要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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