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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甄妈流浪记(1.1) -- 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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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甄妈流浪记(1.1)

第一章 认识甄妈(1965年)

第一回 风雪夜认识甄妈 三九天我娘谢世

据叔叔们讲:正常人的记忆力一般从七虚岁开始健全,所以,国家教育法规定儿童六周岁入学。我不知道自己是有特种功能?还是因为父母都是大学生,遗传因素所造成?也不知是一些事因甄妈常在耳边诉说,在我脑海中打上了深刻的烙印,使重复成为知识的母亲?还是由于特殊环境、特殊条件强烈的刺激所造成?我确是弄不清楚,也许四种原因都有吧!似乎最后一种更有说服力。不然,一九六五年以前的所有事情,我怎么几乎一点也不记得呢!从妈妈去世之后,围绕我家、我和我所认识的人,发生的一宗宗,一件件的事,凡我知道的,至今都记忆犹新。

我的记忆是从四岁开始的,严格地讲:从三岁半就已全记事了。

我出生于一九六一年的七月八日,到一九六五年的元月八日正好三岁半,就是这天夜里我认识了甄亭玉妈妈。

也许我们早就认识了。因为,当时我们两家住的房子互为隔壁,两家关系甚好,来往密切。据爸爸讲:我们家当时住的房子,原先就是甄爷爷他们家住的房子。那是一九六零年八月的事:当时,我爸爸、妈妈以优异的成绩在清华大学毕业后,他们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自愿报名到祖国最需要最艰苦的地方工作。当时北方风动机械厂是国家第一机械工业部所属的一个只有二千余职工的新建的中型厂,技木力量薄弱,厂里急需一批有真才实学的技术人员,一机部教育局考虑到企业的积极性、工作的需要性,以及我父母亲的态度,破例把两个优秀的清华毕业生分配到了北方风动机械厂。工厂党委非常重视,为安排好我父母的工作和生活,组成了以党委组织部部长甄理同志为首的接待安排小组,甄理就是我甄妈的亲生父亲。因为是新建厂,厂里职工住房极为紧张,不少双职工还住在临时棚子里,厂里主管后勤工作的副厂长郭浩然同志也住在临时棚里,往房确实不好安排。厂部决定先腾一间办公室临时住下,以后给我父母另建一套新房。但厂里工人们知道后,认为厂部这样安排不妥,有几个老工人提出把自己的房子腾出来让我父母住。锻工车间的党总支书记王忠,多次找厂党委书记王明同志提出责问:

“我们哪能让我们党自己培养的大学生住办公室?这是个立埸问题……”

厂部原也出于无奈,也不愿打搅本来住居就很紧张的工人们,所以才决定腾办公室。既然大家有这个要求,厂里也就采纳了。考虑到王忠师傅是个老党员,这次要求腾房又是真心实意,就同意王忠师傅搬到临时棚子里住。就这样,王忠师傅一家六口人搬到了一间临时棚子里去了。甄爷爷以安排小组负责人的身份,又自作主张,把自己家搬到了王忠师傅腾出的一间半房子里住。把自己的三间房子腾了出来。当厂部知道时他已搬完。金一厂长不但没有表扬他,反而严厉地批评了他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因为:甄爷爷一九三四年就参加了革命,是老红军,按上级文件规定应该适当照顾;二是甄奶奶多年有病,长年卧床不起,需要安静疗养,并且甄爷爷的身体也不好;三是组织部长业余时间难免有人谈话谈心,工作需要。所以,过去厂党委集体研究决定给了他三间大房子,成为全厂住房条件最好的一户。这次他私自腾出,厂长自然不高兴,厂长的批评显然是正确的。但甄爷爷没有接受批评,反而顶了厂长。说:

“知识分子是脑力劳动,不分上班和下班,晚上又习惯看书,有时还要画图,两个大学生挤在一个屋互相有影响,我这样做他们方便点,对党的事业有什么不好?我有什么不对?打江山靠我们,守江山、建国家得发挥他们的作用,这有什么错?”

厂长听了部长阵阵有词的答辩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下令部长把屋子粉刷好和布置好后事也就过去了。就这样,我们家的住房由一间办公室,改为一间半平房,又改为三间大瓦房,成为当时全厂住居面积最大的一户。爸爸每每讲起这件小事心情就非常激动,有几次竞激动的眼圈都发了红。爸爸讲:当他和妈妈知道这件事后,曾多次找厂长要求搬出,厂长一直没有同意。第二年七月,我就生在了这所房子里。爸爸给我起名叫芝兰,同时给当时叫毛毛的甄妈改名亭玉。爸爸解释说:我的名字取“芝兰生于深山,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之德,不以穷困而改节”之句之意;亭玉者取亭亭玉立的荷花,身出污坭而不染的高洁品质之意。爸爸还说,我出生之后,甄妈特别喜欢我,每天下学回家总要抱我玩,我曾多次给她把“巴巴”拉在身上,尿在身上的次数就更多了,但她从来没嫌脏。这说明我们早就认识了,严格地说:从我降生在人间就认识了。然而,我一点也不记得,我的记忆中一点影子也没有。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次认识甄妈的仍然是一九六五年的元月八日晚。

甄妈流浪记(引1)

甄妈流浪记(引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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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甄妈流浪记(1.2)

那是一个漆黑的晚上。鹅毛大雪从下午就开始下上了,一直下个不停,足足下有一尺多厚。屋外妈妈栽的那棵和我同岁的小枣树的枝枝杈杈上,都挂了一寸多厚的白雪,就像穿上了孝衣。

我们家的屋内和室外都挤满了焦急不安和愁眉不展的人们。几个穿白大褂的大夫忙个不停。一个大夫一直拿着听诊器,一会给妈妈听一次,不听了就把一只手的三个指头放在妈妈的手腕上,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在号脉。液,输上了;氧气,输上了……爸爸抱着我守在妈妈身旁。

妈妈的胳膊一直在微微颤动着,嘴在喃喃自语着,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爸爸几次把耳朵贴到妈妈嘴上问她想说什么,想吃什么……也不知爸爸听到妈妈回答什么没有,反正我是什么也没听清。只有一次我听清了,妈妈用没有输液的手慢慢地拉住爸爸的手说:

“继业,我是不是不行了?心里烧得难受呀!”说完又昏了过去。这时,不知是那个姨喊:

“把小兰先抱走!”喊声刚落,一个梳着两把小刷子,大概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应声上了炕,要从爸爸怀里抱我走。已经变得有点发傻的爸爸,没有马上给她,而是先问大夫怎么样,听到大夫说可以维持到明天后才和我说:

“兰兰,先和姨去吧!”说着就要把我交个那个小姑娘。我死搂着爸爸的脖子哭喊着:

“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和妈妈睡,我要和妈妈……”本来鸦雀无声的屋内经我一闹,有几个人小声哭了,记不清是那个姨,大概是抑制不住了,“哇”地哭了一声捂着嘴跑了。我看一眼爸爸,泪水在爸爸的红眼里转来转去,我心软了,同意了。爸爸亲了我一口,把我交给了那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就是我的甄妈。

我们走出屋时,天还下着雪。院内还站着不少人,他们的狗皮帽上、头巾上、肩膀上都积了一层白白的雪。妈妈栽的那棵小枣树,已全部银装,孤零零地立在雪夜里。

到了甄妈家,有病的甄奶奶把我拉到她的身边,抚摸着我的头说:

“好孩子,奶奶好久没有下炕了,明天也要去看看你妈去,她是个好妈妈,你今天要听姨的话。”我点了点头。

也许早就准备好了,甄妈到外屋一趟,拿了几个煮熟的鸡蛋,站在我跟前边剥蛋皮边说:

“吃饱了,就和姨睡好吗?今天你妈病重,让她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姨再抱你去看妈妈行吗?”我大概是困极了,也没再闹,吃了两个熟鸡蛋就和甄妈睡下了。在被窝里,我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她的两个刚刚鼓起的小乳房问:

“姨,你这奶这么小,这么硬?怎么没有妈妈的大,没有我妈妈的软活?……”仅仅十四岁的姑娘自然回答不上我这个问题。她“扑嗤”一笑说:

“睡吧!不要动,怪痒痒的。”她把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当我醒来时,屋里只有甄妈在我的枕头边坐着,甄爷爷和甄奶奶也不知去那了。

“小兰,醒了起来吧!爷爷、奶奶都去看你妈了,你吃了饭,咱们也去!”甄妈边说边给我穿衣。她给我穿好衣服,洗完脸,端来一碗挂面汤喂我吃。

这是我记忆中和父母之外的人第一次夜间睡觉,也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记住甄妈的一夜!

吃完早饭,甄妈抱我回家。一出甄妈家大门,就看到胡同内的白雪中,站着好多人。有几个老奶奶拄着拐仗靠着墙站着,几个老爷爷袖着手站在她们跟前说着话,胡须上挂着几粒冰珠;有几个年轻的叔叔慌慌张张从胡同口跑来,又有几个从我家院内跑出,慌忙跑出胡同;胡同口两端,有几堆阿姨在议论什么,还有几个阿姨抱着孩子在胡同内来回走动,好像大家在等待什么。甄妈抱我刚要进我家院门口时,已记不清那个大娘急匆匆地往外跑,差点撞在我们身上,她看见我们急忙说:

“我正要去找你们,玉,快抱小兰进去看看吧!她妈在等她,一会就晚了!……”我预感到妈妈要出事了。一进大门,看到我家屋檐的流水瓦挂的冰凌穗穗在往下滴水,就像是从人的眼睛里流出的泪水,妈妈栽的那棵小枣树,也像是在哭一样,泪珠从它的枝枝杈杈上往下掉,掉在地上的白雪里,穿了几个黑黑的小洞。我抑制不住自己哭喊着:

“我要妈妈!我要……”院里挤满了人。大家看见我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让我和甄妈进了屋。屋里也挤满了人,甄妈抱我走到炕沿边时,我看到妈妈已换了一身新衣,安祥地躺在炕中间的木板铺上。我不知为什么让妈妈躺在木板铺上睡,也不知何时躺上去的。液,已不输了,输液架子也拿走了;氧气,也撤了,只有氧气瓶还在屋内的后墙根放着。一个大夫拿着听诊器还在给妈妈听着,让另一个大夫给妈妈打针。爸爸紧紧握着妈妈的一只手,颤抖地呼喊着:

“贞贤,贞贤!你醒醒,你醒醒!小兰来了,你醒醒……”我急忙爬上炕,甄妈也上了炕。我跪在妈妈身边大声哭喊:

“妈妈,妈妈,你醒醒!我是小兰,我是小兰!……”

甄妈也哭喊:

“嫂嫂,嫂嫂,你醒醒!……”

也不知是我们哭喊的原因,还是新打的药起的作用,还是就是规律!妈妈真得醒过来了。只见她消瘦的鹅蛋形脸上,出现了一层浮浮的红晕,深陷入眼窝的两只比平时更大的眼睛,随着长长的黑色睫毛的起动,慢慢地睁开了。妈妈移目环视了一下屋内,一下看见了爸爸,有气无力地喃喃地问:

“继业,我,我这,怎,怎么了?我,我,我在,在,哪?”接着又喃喃自语道:

“噢!在,在家……家……”

也许她听到了我们的呼唤,妈妈的眼闭了一下,忽一下又睁开了。慢慢抬起一只手,我意识到妈妈在找我,急忙伸出两只小手握住了妈妈的手,妈妈的手是那样的冷。妈妈的眼死死盯着我不动,盯得我都有点害怕,但我意识到妈妈大概要和我说话,我赶紧大声说:

“妈,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妈妈听清楚了,她慢慢地说:

“兰,兰儿,妈,妈对,对不起,你!你……你……要,听,听,听爸,爸,爸话,话……”我频频点头,泪水成串地经下巴掉在了妈妈的手背上。妈妈的眼睛里也泡满了泪水。接着,妈妈抽出爸爸握的那只手,眼盯着甄妈,甄妈急忙双手握住了妈妈的手,妈妈微微笑了!妈妈从我的手中把手抽回,又重新握住了爸爸的手,瞪了爸爸好一会,两颗晶亮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慢慢流出,经过腮帮、耳旁、进入枕头。她微弱地断断续续地说:

“继业,我,我怕,不,不行……行了……你,要,要跟,跟党,党走……”说着说着她就闭上了眼睛。我和爸爸,甄妈死命地喊,叫她醒醒!过了一会,妈妈的眼又慢慢地睁开了,这次睁得更大,前额发着光亮,两腮出现了一层红晕,似乎就像健康人的面容一样,说话声音虽然极低、极细、极弱,却比较清楚。只听妈妈说:

“继业,你,扶,扶我,起,起来!一年,多,多,没出,出,屋了,让我,我,走,走,走走……”爸爸轻轻扶她坐起来,妈妈环视了一下屋内外的人们,向所有的人微微一笑,瞬间,头一歪倒在了爸爸的怀里,嘴角流出了一小缕淡淡的红丝!爸爸像疯了似地摇动着妈妈高声哭喊:

“贞贤!贞贤!!贞贤!!!……”

屋内的人们都哭了。

我爬在妈妈身上,两臂抱着妈妈不停地使劲摇动,声撕力竭地哭喊着:

“妈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不知谁喊了一声:

“快把小兰抱走!”话音刚落,甄妈,郝姨,赵姨等好几个人来抱我,我爬在妈妈身上死命抓着妈妈的衣襟不放,甄妈几次抱不起我,不知谁掰开了我的手,身材肥大的赵姨把我抱了起来。我使劲地喊着: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我边死命地喊边用两只手发疯地打着赵姨的脸。赵姨边哭边哄我说:

“妈妈病重,让妈妈好好睡会,咱们一会再来!……”赵姨的泪水沾在了我的手上,跟在赵姨身后的甄妈“呜”、“呜”、“呜”地哭个不等。当我们走到街上时,看见来了好几辆小汽车,从车上下来好几个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他们匆匆往我家走去。后来才知道那是市委、市政府的有关领导们闻讯赶来了。

我不曾想到,这就是我和妈妈的最后分别!

也不曾想到,妈妈不告诉我一声就这样扔下我走了!

从此,我再也没有看到我的生身母亲!妈妈的音容笑貌,也只有在梦中相见相闻。

从此,我的生活发生了新的变化!酸、咸、苦、辣、甜,五味俱全!心灵里、肉体上伤痕斑斑!

我曾无数次暇想:假若妈妈还在,或许有好些事不会出现!然而,这终究是我幼小心灵的偏见!

甄妈流浪记(1.1)

甄妈流浪记(引.2)

甄妈流浪记(引.1)

家园 【原创】甄妈流浪记(1.3)

第二天,当我被甄妈抱回屋时,妈妈已经不在屋了。我哭喊着要找妈妈,几个姨告诉我,妈妈住医院去了。虽然我也曾闹着要去医院看妈妈,然而,人们找了各种借口,一直也没有让我去。阿姨们告诉我,妈妈的医院离北方风动机械厂很远很远,需要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因为过去妈妈在北京也曾住过半年医院,所以,我也就似信非信地相信了。

甄妈已放了寒假。几天来,她白天带我玩,晚上哄我睡。我发现,她虽然年龄不大,却知道不少事,更会讲故事。每天晚上在被窝里,给我讲好多好多的故事。她讲得那么认真、那么好听、绘声绘色,使我竟忘记了找妈妈。

第七天晚上,我和爸爸都在甄爷爷家吃饭。饭后,爸爸要带我回家睡,我提出要甄妈一块到我家睡,甄爷爷考虑一下后问甄妈:

“玉,你同意吗?”甄妈点了点头。看到甄妈同意,甄爷爷逗我说:

“小顽皮,只这一晚上,以后可不行啊!”

“行,就一晚上!”我高兴地肯定地回答。

临出门,甄爷爷又叮咛甄妈说:

“你嫂子挺好的,不要害怕!”

“爸,我不怕!”甄妈说着抱起我跟着爸爸回了我家。

我困极了,进门什么也没看就要睡。爸爸让我和甄妈先睡,他坐在沙发上抽起了愁烟!当我第二天醒来时,爬在枕头上一看:屋内墙上原来挂得照片全没了,只有妈妈的一张六寸的免冠半身像仍然挂着,但原来的花边相架已变成黑色,一朵如同白玫魂的绢花,在相架上方的中央开放着,两条白绸带从妈妈的耳旁垂下,就像妈妈青春时代的两条辫子一样好看,只不过不是黑的,而是白的;爸爸懒懒地依在沙发的靠背上,两颗泪珠从黑色的眼镜框下流出,沿着已成两条白色泪痕的轨迹继续往下流着;烟灰缸里的烟灰已凸出缸外,未息灭的香烟头,冒出缕缕青丝,在清晨的屋内缭绕着!甄妈边穿衣边轻轻地问:

“大哥,你一直没有睡?”爸爸没有回答,甄妈像是疼爱爸爸,又像是在责怪爸爸,像是给爸爸说,又像在自语:

“事到如今,也该自重,还有工作和小兰呢,也不想想!”爸爸站起来慢慢走到炕边,闷声闷气地低声说:

“亭玉,麻烦你了!帮我再带几天小兰!”接着又对我说:

“听甄姨话,当个好孩子!”说着走到衣服架前,拿上棉大衣和皮帽说了声:

“我上班去了!”就抬腿走了。

从这天起,我白天和甄妈玩,晚上和爸爸在自己家睡。因妈妈有病,我早就一个人睡觉了,偶尔也到妈妈被窝里呆会,也只是解解馋罢了!但和甄妈睡了几晚后,还真想和妈妈睡,我天天晚上盼着妈妈能早点从医院回来。几次哭着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爸爸总骗我,今天说明天,明天说后天,一直也没有告诉我个准信。我只好苦想着!……

家园 苦命的孩子……这世上总有好心人……
家园 感人、有一些心酸
家园 越来越好!
家园 回花

确实是个有些心酸而沉重的小说

家园 谢谢关注, 花
家园 "这世上总有好心人",

我想记住和相信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尤其在困苦忧伤的时候... 我常因此而感激父辈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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