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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纽约卖身记 1 -- 柴禾儿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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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纽约卖身记 2

“你们得有最好的内衣,不要任何便宜的东西,不能穿那种随随便便在‘减价商店’买来的东西。最差也应是‘维多利亚秘密’或‘法国百合’牌的。穿得要比那些男人们的妻子或女朋友们好。也有的男人为了追求某种刺激,要求你们穿那种稀奇古怪破破烂烂的像‘成人用品店’邮购的那种内衣,但是你们要使他们明白,你们穿只是为了满足他的要求,是玩,是穿给他们看的,而你们平常穿得都很高雅,很得体,很使人愉悦。首先你们得自己觉得你们做这一行并没什么低贱,你们的工作和你们博士学位拿到后所找的工作没什么区别。

你们要自己觉得你们的工作很高尚,很值得尊敬,那些男人们才不会低看你们,不会觉得他们找的是一个职业妓女,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为你们花上大笔钱。

你们要使他们把你们当作一个情人或女朋友,但是,因为他们不能给予你们他们给予情人和女朋友的那种付出、爱,甚至是孩子或婚姻,所以他们愿意在金钱上补偿你们,但是,有一点你们要记住,做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和客人感情上纠葛到一起。

你们是在做生意,这些男人是你们的客户,他们不是你们的爱人,也不是你们的男朋友,连一般的朋友都不是。”

布兰达坐在桌子后面,手捧一个褐色的陶瓷咖啡杯,很严肃地对面前那七八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说着,气势不亚于在课堂上口若悬河的教授。

“最愚蠢的就是那些和已婚的男人们搅和在一起却挣不了钱的女人。如果这些女人真的就以这种感情为幸福,也就罢了,可是她们实际上也在要求。有的要求男人和太太离婚,有的要求男人至少逢年过节和她们在一起。其实,这些要求主要是因为那些女人们觉得这样的关系不平衡。因此,她们心里觉得很挫折,很沮丧,很绝望。对于这些女人来说,真不如就

要钱,男人得安慰,我们得报酬,公公平平,清清楚楚,既实在,又坦荡,而且,最重要的是简单,简单的关系比什么都好,人的心受了伤害是怎么也补偿不回来的。

“对于那些对这样的职业还有疑问的人,我建议你们去读一读艾莎薇拉的《幸福的妓女》,她在这本书中说:‘妓女就是那种既知道给予又知道索取的女孩。即使一个男人很无能,是个很不称职的情人,只有四英尺高,而且有张只有他自己的母亲才会喜欢的脸,这种女孩也能使这个男人感觉很好。’从这点来说,妓女是种高尚的职业,因为你们使得那些愿意把钱花在你们身上的男人快乐和自信,使他们的人格,趋向于更加的完美。他们好多人会很感谢你们的。”

陈阳在他的床前铺上一条毛毯,一折为二,一半铺,一半盖。

他说筱青坐“灰狗”坐了八九个小时,肯定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所以,让筱青睡床。

筱青也不客气,心里暗道,陈阳倒是挺懂事的嘛,她穿着还是出国时从国内带来的绒布白底小红花睡衣睡裤,一点都没性感的样子。

陈阳当着她的面脱了衣服,露出他那干干瘦瘦的肩,很有骨感的胸脯,和比她的腰还要细的腰。当他脱到只剩一条黄色带黑花的小内裤时,他一条小泥鳅般地钻进了毛毯,动作之快,让筱青来不及眨眼。他连屁股都没有呢,她暗道。

她想起电影《情人》里由香港演员梁家辉扮演的男主角的屁股,那是她看到的中国男人中最美丽的屁股――圆润结实,线条流畅光滑。据说好多女人看了那部电影后,都为梁家辉的屁股所着迷,甚至,筱青看过一篇小说,小说里用女主人公的口气说:“梁家辉的屁股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屁股!”

周励在她的《曼哈顿的中国女人》里也提起过她的白人丈夫的屁股是多么好看,但筱青相信再好看也比不过梁家辉。一个男人长一个雪白的屁股,能好看到哪儿去?

筱青拉灭床头灯,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可是,城市特有的夜光,又很不甘心地从窗外透过薄薄的窗帘映进来,在房间里,制造出一种很朦胧很暧昧的色调。不时地有车从路上疾驶而过的声音,水一般涌进。

筱青觉得很累,全身酸酸软软地疼。可是她睡不着。来美国四年多,就这么一下子过去了,想一想,她觉得这四年什么印象也没有给自己留下。来美国就是念书,本以为念书有资助,也许可以省下点钱,念完了就回去。可是,她没有省下什么钱,因为从小家境也不是很富裕,便从很会节省的母亲那里学到好多过日子的经验,所以,每月几百块钱的资助,倒也够吃住了,还每年寄三两百回国,尽尽孝心。书念完了,却发现不能回去,回去干什么呢?

回去就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而且一想想国内那些人际关系就无法忍受。当年为了出国,求爹告娘,从教研室主任到院长,每一级都送了礼。那种事,对当时的她来说,是莫大的侮辱了。

在美国,她也没什么可以依赖的人。四年多当中,短短长长的和男人的关系也有过几次,短的只有一夜,长的不过半年,但就是没碰到一个能使她想依赖或依赖得了的人。都是些穷学生,却又没有穷文人应当有的清高不俗。其实,也不是文人,这年头有几个文人呢?

一些念书念得不错的男孩子罢了。说他们是男人,也太看得起他们了。不管长得好坏,都缺少一种气质,缺少那种洒脱的阳刚之气。筱青打过交道的那几个,有的长的不坏,却没风度,有的根本长的就不好,也有的一点事都不做,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有的在肉体上都无法满足她。总之,她对那些男人挺失望。就是因为在美国太孤单,她又是个不愿忍受孤单的人,才会有那几次的“关系”,不然,她真看不上那些男人。

筱青知道,以后更没闲心去找什么感情上的安慰了。来美国这些年,她最大的收获也许不是拿到了学位,而是明白,这是一个极端现实的国家,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也就是说,钱最重要。要生存,要生活,没钱怎么办?她想她明天就得出去买几份报纸,开始找工作。她身上带的钱不多。和陈阳本素不相识,不应在这里呆太久。

陈阳在地上翻来覆去,可能是地板太硬睡起来不舒服?筱青心里嘀咕着。会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呢?她知道好多找不到正式工作的中国人来了纽约在中国餐馆打工。她实在不想去餐馆打工,想想念了那么多年书,就是为了向人堆着笑脸端盘子,她就觉得太对不起自己。为了做这种工,来美国干什么?“筱青,你睡了吗?”陈阳低声问。

“没。你呢?睡不着?”也许,是因为孤男寡女同居一室的缘故?

“睡不着。可能是地板太硬吧?”

“要不要我们俩换一下?反正我也是睡不着的。我到新地方开始都不习惯。”

“不用了。睡不着我们就讲话吧。”

“讲什么?”筱青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可她还是问了。

“随便讲点啥。你在美国是一个人吗?”

“你是问我有没有家,结没结婚对吧?”

“算是吧。我知道你父母是不会在这里的,不然你不会一个人跑到纽约来。”

“我没结婚,也没男朋友。”筱青想没必要不坦率。

“你各方面也不错,怎么会没男朋友?”

“你是说我的模样和身材?”筱青笑了。

“可以这样说。而且,你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不正常的老姑娘。”陈阳也笑了,“一般没有男朋友的人,都是那些拼命读书性格怪怪的女孩子。读完了博士,人也嫁不出去了。”

“既然这么多嫁不出去的,你怎么也没找一个呢?”筱青想这样问,却又觉得太苛刻。

“你有女朋友吗?”她问。她知道他没有的,他同学告诉过她。

“没。每年来的中国女孩那么少,稍看上眼的正常一点的谁看得上我啊!”他自嘲道。

“你别这么说,女孩喜欢男孩,是不在乎他的身高和外貌的。”筱青言不由衷地说。其实,她是很重视男人的身高和外貌的。

“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都知道,所以也就不去对女孩献什么殷勤,以免自己的自尊太受伤。”

“那你这么多年总是一个人,不孤单吗?”筱青很同情地说。

她自己知道那种孤单的滋味。深夜从办公室回到住处,开了门,扑面而来的是一团挥不开的漆黑和清冷。好多时候,她会哭。有个家多好!在那种时刻,她就会这样地渴求。

“怎能不孤单呢?可有什么办法?只好天天在学校呆很晚,回来就睡觉,没时间去体会这种孤单罢了。”

可是,这么大的人了,难道不渴望一种肌肤之亲吗?那是“忙”也消除不去的呀。可是她不好意思问,毕竟不熟悉。

“筱青,你多大了?如果你不在意的话?”

“二十八了。你呢?”

“三十二了呢!早过而立之年了。可是既没成家,也没立业。”

“你什么时候可以毕业?””

“我已经来美国七年了,早就可以毕业了。可是,学物理的很难找工作,听说每四五个物理博士后才能有一个找到工作呢!所以,就一直在学校里拖着,也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

“听说好多学物理的人都改行去学电脑了。会电脑很容易找工作,挣钱也不少呢。”

“是啊,对我们学物理的人来说,改学电脑很容易。但是,念了这么多年物理,扔掉会觉得很对不起自己,好像以前所有的年华都白费了,学也白上了。”

“我能理解。”筱青若早改行学点实用的,像会计之类,花的时间少,找工作也容易。

可是,和陈阳一样,她当时觉得一改行,所有以前花费的时间都白扔了,说什么都很不忍心的。

“可是,不改行,找不到工作怎么办?”筱青问。像她现在这样,找本专业的工作找了几乎半年也没有消息,过不了几天可能连吃饭钱都没有了,还要死咬定要去找本行的工作?

“再说吧,也许车到山前必有路呢!”陈阳叹口气。

他们又沉默下来。因为灯已经关了一会儿了。筱青的眼睛便也习惯了屋子里的光线,好像亮了一些,可以清楚地看到桌子、椅子和冰箱的轮廓。她侧过身来,清清楚楚地看到陈阳的眼睛在亮晶晶地看着她。

“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这样你就能睡了。”陈阳的声音有些温柔。

“你会?”筱青的确全身不舒服。

“没事做,自己看书摸索了点,后又跟一个在洛克菲勒大学念生物的原毕业于上海中医学院推拿按摩专业的人学过。算半职业按摩师了。”他开玩笑说。

“好吧,我就给你做试验品吧。”

陈阳开了灯,坐起来,抓过椅子上的套头衫和运动裤穿上。

他让筱青面朝下,把腿伸直,全身放松。

他的手很小,当他把手放到筱青脚上时,筱青把脚抽开:“好痒!”她大叫,“我最怕人碰我脚了。”

“忍着点,一会儿你就习惯了。脚是相当重要的按摩部位呢,好多重要穴位都在脚上。

像失眠头疼之类的毛病,不都是说按摩脚掌中心的涌泉穴就好了?”

筱青忍住不动。也真是,不大一会儿,她就不痒了,而是感到脚底发热,很舒服。

“感觉怎么样?”陈阳的手由轻到重,筱青觉得脚上每一个关节都松弛了。

“唔,好舒服。”筱青的双手搭在头两边的枕上,脸埋在枕头里说。

“告诉过你嘛。看过张艺谋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没有?

受宠的女人每天晚上不是有人拿棒缒敲脚吗?”

陈阳边说,手边移上她的腿肚子。他的手飞快熟练却恰到好处地拿捏着她的肌肉,之后,又移到她的大腿上。她的两条腿都变得软绵绵了。困意开始袭来。

他的不大的拳头轻轻地敲着她的腰。那种节奏若有若无,慢慢地遥远起来,一种沉沉的飘浮感把她裹紧。她想睁开眼,或者张开口,可是,她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像并没什么可烦恼的,找工作?再说吧!以后怎样?管它呢!

筱青的大脑逐渐空白,混混饨饨,手脚都不再存在,人也不存在了。好像在一汪温热的水面上慢悠悠地摇晃着,有浅浅的浪,在岸边轻轻地拍打着礁石。阳光从头顶照下来,不是刺眼的金色,而是好温柔好温柔的粉红,像粉红色的丝线编成一张巨大的网,把筱青从头到脚都罩住了。

她想很温柔地笑笑,却有两颗泪珠从眼角滑落,停在她嘴边的笑纹上。我是怎么了呢?

她刚这样问了自己一句,那种混沌感马上又包围了她。

陈阳的手在她的背上压着,像好细好较好温和的风,无声无息地掠过,让她感觉得到,却又不留痕迹。他好像掀开了她的上衣,手贴在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也不想说出。这样的感觉真好。

陈阳把她轻轻地扳过来,她还是闭着眼睛,像个熟睡的婴儿。因为脸埋在枕头里,她的脸红彤彤的,微微地热。陈阳一个一个地很不熟练地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于是,她的姣小而挺拔的乳房便象牙色地呈现在他面前。他把睡衣向两边掀开,手在她的肋骨和乳房上好温柔地抓捏着。

筱青发出一声绵长满足的轻叹,便开始向一片棉花般的空间里跌落。朦朦胧胧地,陈阳脱下她的睡裤和内裤。她想说不,却动不了嘴唇。

她感到陈阳的身子贴上了她的身子,可是,她很困很困,感到一切气力都被抽尽,人像一只大鸟,跌落在水中,下沉……怎么回事?她脑中刚嘀咕了这么一句,便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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