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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我本衰人——英国喜剧演员Frankie Boyle自传 -- 万年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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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十二:

有一段时间里我很满足于整天在各家俱乐部之间串场。但是一场又一场胡天胡地的脱单派对、怪腔怪调的起哄者以及每当我唱起“伟哥之歌”时才一头闯进来的迟到观众确实逐渐令我感到了疲劳。我想做一点不太一样的事情。这时我迎来了打入电视圈的契机,在苏格兰参加了一档《现场秀》(Live Floor Show)*。喜剧演员经常担心自己人脉不够宽广或者经纪人不给力,可是我有一天却接到了一封来自某个素未谋面的制片人的电子邮件说道:“BBC欢迎你。”于是我就上电视了。

这是一档单口喜剧节目,主持人是格雷格.海姆菲尔(Greg Hemphill)*,当时他在苏格兰已经很有名了,主持过《嚼肥肉》(Chewing the Fat )与《静止游戏》(Still Game)。还有一个花枝招展的男同名叫克莱格.希尔(Craig Hill)*,他的嗓音就像天鹅绒一样柔滑。第三位同事是吉姆.莫尔(Jim Muir)*,不过人们都更熟悉他的舞台形象:俄巴底亚.荒原狼三世牧师(The Reverend Obadiah Steppenwolfe III)。这是一个酷爱嗑药打炮的反社会变态,后来我们逐渐发现莫尔的真实性格其实更有过之。迈尔斯.加普(Miles Jupp)*的舞台形象是一位英格兰贵族,最喜欢拿着苏格兰人开涮。我们这些苏格兰人平时也喜欢相互开涮,只不过不像他那样有分寸。保罗.斯奈登惯于扮演一个名叫鲍勃.杜尔利的足球运动员,他出演的小品就像报纸上的三栏漫画一样可乐,他对于各种脏话的态度也很开放。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reg_Hemphill】

*【https://en.wikipedia.org/wiki/Craig_Hill_(comedian)】

*【http://www.mza-artists.com/comedy/jim-muir/】

*【https://en.wikipedia.org/wiki/Miles_Jupp】

节目的片头是在一家大腿舞厅里拍摄的。制片方聘请一位舞娘教我们学跳钢管舞。事后回想一下我觉得这也表明了制片人对我们的看法。在街上走路的时候我经常玩一个游戏,也就是寻找特别穷凶极恶足以让我看一眼就赶紧逃跑的面孔。假如我去参加派对,在现场看到一张如此下贱卑劣的面孔,那我肯定会立刻回家,因为用不了多久派对肯定会被海洛因与手铐搅和成一片烂摊子。这个教我们跳舞的贱人面相如此凶狠,要是我在派对现场看见她,根本不会夺门而出,而是会躲进厕所,反锁房门,砸烂窗户,然后顺着外面的排水管爬下去。她向我们演示了若干基本动作,她那个九岁的小女儿则坐在一边对我们评头论足。她告诉我们她也提供一对一的私人舞蹈,但是不脱裤衩。“不过你要是想把它拨拉到一边去也不是不行。”她对我挤眉弄眼地说道。这幅神情恶心得我整整两个礼拜没有跟女朋友上床。

在正式播出的片头里,我在钢管舞舞台上来了个大劈叉——我认为这是时政喜剧的最佳开场方式。保罗.斯奈登把那根柱子舔了一遍,我们则将他按倒在了地上。他这么做是出于欲火焚身,认为舔柱子也就等于舔到了所有曾经在这根柱子上摩擦的逼。真要是这样他还不如去给吉恩.西蒙斯*吹箫。

*【Kiss乐队创立者兼主唱】

在精神病院的工作经历使得我获得了为BBC苏格兰频道工作的绝佳资质。这是一档自制节目,换句话说就是我必须与很多极其懒惰、抑郁并且愚蠢,以至于可以算作身负残疾的人们打交道。我们整个节目组每年也就做两三期节目,可是所有人都累得要死要活。走进办公室之后所有人都在玩网络扑克。后来我来到伦敦工作,被热火朝天的办公室景象吓了一跳——桌子上堆满了剧本与光碟,背负任务的写手们来回奔走,看上去既混乱又不自然。

节目组的两位制片人都是英格兰人,一个人是充门面的空架子,每次录制节目之前他都会提着一瓶红酒溜达到演播室里,一边喝酒一边吹嘘自己认识多少大明星。兴许他还觉得自己的工作挺重要呢。他大概认为我们在登台表演之前需要定定心神,而安定心神的最佳方法就是听他讲一段又臭又长的故事,主人公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某儿童节目主持人,此人有一辆特殊改装过的救护车,专门用来性侵残疾人。

主要管事的制片人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媒体行业老油条。我们每周都要创作脚本,他的工作则是剪辑演出内容,在我们即将抖包袱之前将镜头从我们脸上移开,转向五十英尺高的半空或者观众席上某几位正在窃窃私语的人们。在BBC苏格兰频道内部往上爬很像是在第三*世界国家空军内部打拼——所有人对于本行都一窍不通,因此最能唬烂的人总能爬到别人头上。节目组里的大多数高层员工如果不在电视这一行里混的话大概都会去必胜客当店长——尽管干不了几天又会转行。

《现场秀》的制片人每周彩排节目的时候都会手拿打分表坐在观众席上,给我们的每一个笑话打钩画叉。他们经常用特别无厘头的理由枪毙掉我们的笑话(“别拿这个人开玩笑,我老婆正在读他的传记呢。”),我们不得不连夜编写新笑话。有些时候这份工作很难做,但我确实因此被磨炼成了一名高产写手。而且——我经常需要提醒自己这一点——一边抽大麻一边看MTV频道并不算是多么艰苦的工作。

也就是在这个时期,我开始在写剧本的时候抽大麻。我发现大麻很有助于打开思路。我从不记得抽大麻的时候担心过工作完不成。由于一大部分笑话都不能登台,我每周至少要创作十多分钟的段子才能填满五分钟的表演空档。这个要求极其不切实际——就算是杰.雷诺手下的第一等写手班子每周也只需要编写五六分钟的内容——因此我必须依靠大麻来维持创作量。换句话说假如哪天你看大下巴杰.雷诺的节目发现他滔滔不绝地说了十分钟,那么这个礼拜他肯定嗨过好几天。所以我才总觉得身为乔治.迈克尔一定特别爽。抽完一支大麻之后等着快感逐渐上头,然后就突然意识到:“……我操!老子可是乔治.迈克尔!”

作为电视节目制作组来说我们这帮人有一点很不寻常的地方,那就是我们会在演出之后一起去开派对。制片人会租下一间酒店客房,我们全都会在里面喝得酩酊大醉。其他人喝酒的时候我和吉姆则会嗑药。《一周讽刺秀》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真是非常遗憾。

有一次制片人恶狠狠地把我们训了一顿,因为在暖场环节里我们讲了一个关于毒品的笑话。笑话的内容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大概涉及到我在后台给吉姆卷大麻*烟。他们觉得这样的段子对于节目很不利。那天晚上拍摄结束之后制片人跑到我们这些喜剧演员入住的宾馆里打算继续教训我们,结果被酒店保安拦在了楼下。我们在房间里听见保安把他们追得满走廊乱窜,一边窜一边乱叫唤。第二天早上我来到电视台,看见台阶上洒满了节目拍摄须知、脚本单页以及各位演员的联系电话。总体而言,这档节目的幕后制作流程如此乱七八糟且自相矛盾,简直压倒了其他一切领域的人类活动。我觉得自己卷入了一场无厘头搞笑闹剧,剧情就是一帮喜剧演员如何与无能的银行劫匪斗智斗勇,这帮劫匪不知何故攻占了电视台,而且必须要先做出一期节目才能卷款跑路。

迈尔斯.加普塑造的阔佬贵族角色以恶毒的势利眼与刻意的反苏格兰倾向逗得所有人前仰后合。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喜剧其实是演员真实个性的升华与提纯。迈尔斯这个人多少有些厌世甚至于惧世,他的舞台形象则将这一点以卡通夸张的形式表达了出来。后来他在儿童节目《贝拉马瑞》*当中扮演了发明家阿奇,每次他要去录节目之前我都会强拉硬拽地将他灌醉。这一年晚些时候,每当我打开CBeebies儿童频道都能看到一个步履蹒跚好似僵尸的家伙穿着苏格兰短裙满街乱转,想要将酸奶盒子改装成电话机。* 这段时期里我也差点就成了一名儿童节目主持人。在节目当中我和好几个小木偶是室友,他们会制作各种手工艺品送到我这个活人哥们面前让我打分。我告诉制片人说我希望为这档节目增添一点个人特色,换句话说我想饰演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节目一开头我要做俯卧撑,而且我的房间楼下还要住上一户正常的人家。每当这户人家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所有的木偶都会呈现出毫无生气的状态,就好像他们刚才有说有笑的样子只是我臆想出来的而已。制片方对于我的设想很感兴趣,还叫我过来参加了试镜。这次要是成功了,我兴许会成为全体苏格兰小朋友的童年记忆。可是试镜要求我唱一首儿歌,跳一支舞,而我实在做不到。我给制片方去了电话,嗓音哽咽地告诉他们,“我真不能唱儿歌,我真不能跳舞。”

*【https://en.wikipedia.org/wiki/Balamory】

*【发明家阿奇之歌,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FuHSWZCwao】

有一段时间保罗.斯奈登经常以鲍勃.杜尔利的角色到处赶场,在体育颁奖晚会或者公司联谊会这样听了就让人害怕的场合进行表演。他告诉我有一次他去早了,于是询问接待人员有没有更衣室。

“更衣室?”接待人员一字一顿地反问了一句,就好像以前他从没听说过这个词一样。

“是啊,我得戴上假发……演出需要。”

“你还戴假发?!”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你丫也太基了吧!”

正当我笑得前仰后合之际保罗接着告诉我,那家伙还是当晚活动结束时的致谢人。晚宴结束后此人站起身来一一感谢了筹办晚宴的全体参与人员。轮到保罗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说道:

“最后还要谢谢鲍勃.杜尔利……演得这么烂。”

我也经常为企业年会与庆典活动表演。有一次登台前一位组织人员拉住我说了一番话,让我不禁奇怪这家公司为什么还要花钱聘请喜剧演员,却不动用公司内部的喜剧人才。他是这么说的:“小子听好了,别犯贫!别说俏皮话!” 这一类演出通常非常棘手——苏格兰商人心目中的笑话就是在高尔夫球场上放屁。平心而论,假如你要依靠兜售自动车库门这样毫无意义的工作来维持生计,那么你肯定不会喜欢讽刺。所有人都说要根据观众调整演出内容,但是我拒绝穿喇叭裤上台,也不喜欢以乌干达难民为题材的笑话。这类演出的好处在于总能让我感到非常健康,因为台下坐满了西装革履的大胖子,一个个长得都像M&S巧克力豆在凸面镜里的形象一样。

从没在彭斯晚宴*上登台献艺过的苏格兰喜剧演员可谓少之又少,我就是其中之一。有一次我在其他场合进行商演,演出结束后有一位自以为是的商界傻逼提出要给我的表演提几条意见,我则提出要一拳打掉他的门牙。从那以后但凡是高端商务人士云集的场合就都不请我去演出了。拳打观众这种事我以前其实在伦敦的一家军人俱乐部里干过一次。万一日后中国人的大军入侵本土,躲藏在这里绝对安全,因为就连装着卫星导航的出租车也整整花了一个钟头才找到这里。我的演出环境是一座美丽的舞厅,看上去就像电影布景一样,还有一位风笛手正在演奏。此人从头到脚都军容整洁无可挑剔,就好像铅铸的玩具兵活过来了一样。

【http://baike.baidu.com/link?url=kLAwj05sO0TbJPJKDpjE1l447cMQsfeJidVsZZ2cOi63rS7AZyhzzR99N7aafjsOpVe_jZ4D9U77EH3Y1yetL9EjloFLaRWjHq5OmAPis_SpTk2zi-BAM7Rnu8nLyF2R】

“我是喜剧演员,”我告诉主办方。

“不能!我们请了理查德.威尔森了。”他嗤之以鼻地回答道。

我在楼上的临时舞台上完成了演出——这个舞台是用空弹药箱拼成的,主办方在我头上挂了一盏万向灯,免得观众们看不清我长什么样——固定套路表演完之后我与观众们稍微互动了一下。

“你在演艺圈里最讨厌的人是谁啊?”有人问道。

“欠操的理查德.威尔森!”我咆哮道。

话说回来,各家企业如此频繁地雇用我来主持企业颁奖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像我这样一脸死相并且全然不懂待人接物的家伙实在是这种场合不可或缺的人才。此外我对商业一窍不通,人家跟我说什么都相当于对牛弹琴,他们就算告诉我他们的日常工作是化身花仙子到处授粉我也会照单全收。有一次我与一位获奖人合影,她不动声色地把手伸到我背后爆了我的菊。可惜的是那张照片已经找不着了。

基本上每次参加这种演出都会遇上特别猎奇的情节。有一天晚上主持人在叫我上台之前呼吁同事们向他的小儿麻痹症基金会捐钱。我不知道主持人的开场词究竟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是这家伙是这么说的:“女士们先生们,我希望大家回想一下1950年,小儿麻痹症就相当于今天的艾滋病。”另外每年圣诞节前后的公司年会排队上总能见到打扮成摩登原始人的家伙半途闯进来,头上还戴着牛角帽。

企业赞助行为本身就非常奇怪。时代啤酒如今赞助了电影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经典电影加上一瓶啤酒是什么样。比方说《相见恨晚》讲的是一对已婚中年男女发乎情止乎礼的邂逅与分别,加进几瓶瓶啤酒之后他们两个就会钻进公共厕所里干一个死去活来。《克莱默夫妇》深入分析了一位深爱儿子的父亲怎样与前妻展开了一场令人心力交瘁的监护权争夺战。加进几瓶啤酒,他就会赤身裸体闯进法庭,腰间围着浴巾,肩膀站着一支冲着法官大爆粗口的机器鹦鹉。

《现场秀》拍到第二季的时候我成了克莱格.希尔的专职写手,接下来的几年里我都玩得很开心。我们两个共同创作了许多电视表演剧本以及他在爱丁堡艺术节上的若干演出台本。每天上午十点我晃晃悠悠来到他家,我们先花半个小时交换明星八卦然后就喝咖啡吃甜甜圈。这段创作经历让我蓦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居然有这么基的一面:克莱格说他的几位朋友看过他的演出之后都惊骇万分,因为演出当中最基的部分居然都是我写的。我这人向来都有略微势利眼的一面,所以我的文字也略显刻薄。当然,要不是克雷格的热情与演艺才华引导着我,我这点能耐也没办法转换成白纸黑字的作品。他特别喜欢拿观众开涮,所以我的毒舌天性与他的风格正好相得益彰,例如下面这个段子。

“这位女士您好,您是在开车过来的路上化的妆是吧?这一路上的减速带可是不少啊。”

我最喜欢的一条笑话,也是最冷无缺的一条笑话是这么说的:

“别担心女士,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看穿脂粉涂抹爱上你这张四十岁老脸的男人的。”

“我很想知道穴居人时代的第一个男同性恋是怎么出柜的。‘今天我把史蒂夫给上了——他一直想跟我学摔跤来着。真希望有人赶紧把啤酒发明出来。’”

也是在这个时期我开始认真涉足政治时事题材的喜剧。每当政坛各种鸡飞狗跳的时候都是电视从业者的节日。比方说苏格兰议会大楼建设预算超值事件基本上坐实了我们认为所有苏格兰政客都是只会搂钱的饭桶的印象。让政客们设计建造大楼原本就是扯淡,因为这帮人的审美品位早就被积年以来废话连篇的各种会议泡烂了。我曾经建议每一名政客都应当找一名花枝招展的男同当做竞选伙伴,平衡一下他们自身淡而无味的形象,但是议会始终没有回复过我的建议。

多年以来我撰写了无数拿着政治丑闻与烂摊子开刀的段子与笑话。这使我突然意识到政客们的组织能力其实非常差。有些人或许觉得从政必然意味着办事井井有条,这种观点实在太天真了。一般人经常会忘记交水电费或者领取税金退款,政客也不例外,只不过他们的疏忽会造成更操蛋的后果。假如他们没有一不小心将全国监狱里的强奸犯全都提前释放,或者没有在不经意间关闭一所世界级医疗科研中心,那么这一周就算风调雨顺,其他的磕磕绊绊全都不值一提。政客们的日常工作就是不要从悬崖边缘掉下去,终日战战兢兢,永远不知道最近的哪项决策——完全基于缺乏信息的瞎猜——将会让他们的职业生涯万劫不复。以伊拉克战争为例。当时的新闻完全被战争霸占了,各家媒体都在批评政府舍不得向士兵们授勋。但是话说回来,死在伊拉克的士兵大都被路边炸弹炸成了碎块,连全尸都凑不起来,更不要说往上面挂勋章了。英军训练了两万名伊拉克士兵,我希望他们的训练程度不要太好,要不然二十年后再打第三次伊拉克战争的时候未免有些麻烦。按照联合国的说法,英军在伊拉克的存在完全是非法的,就算仅仅为了执行培训任务也不行。“我没别的想法,我就是来教英语的。”这个借口对加里.格利特*不管用,对英军同样也不该管用。如果伊拉克战争让我学到了什么经验,那就是永远不要入侵一个全民持枪的国家。伊拉克人出去吃个烧烤身上都要挂着六枝枪。伊拉克的《鉴宝》节目里展示的都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火箭弹发射器。“不,这东西我不打算卖。我还要留着它去炸警察局呢。”

*【加里.格利特,英国摇滚歌手,曾在越南因猥亵幼童入狱,并被判处监禁三年。https://en.wikipedia.org/wiki/Gary_Glitter#Legal_history_as_sex_offender】

此外我还为吉姆的俄巴底亚.荒原狼三世牧师写过不少段子。我们一边嗑摇头丸一边写作,从中午一直写到晚上十点。有一天我们嗑药磕多了,结果写出了一段显然神经不太正常的小品剧本,让荒原狼牧师为一名现场观众与小品里的另一位角色现场举行了婚礼。这个角色还是个反面人物,名叫小乔西.哈洛拉汗,是个军事发烧友,满嘴美国口音,说话毫无抑扬顿挫,由桑迪.尼尔森(Sandy Nelson)*饰演。现在我只要重复一下当时写的台词就忍不住发笑。

*【http://www.chortle.co.uk/comics/s/33473/sandy_nelson】

“舔逼为我提供了各种维生素。”

“我在婚礼上日了个新娘,又射在蛋糕里面了。”

我最喜欢的一句台词是在他将“新娘”从观众席领到台上的时候说的:

“待会儿我上你的时候一定会像狮鹫一样壮丽。”

有一天晚上吉姆与菲尔.凯一起参加慈善义演,我去给他们打气助阵。他们两个这天晚上为一家照料流浪人员的慈善基金会募捐,演出组织者是一位身材矮胖的澳大利亚人。她刚刚开始做这一行,这是她独立组织的第一场义演。现场啤酒管够,于是我们几个就把她灌醉了。菲尔正在尝试新段子,于是拎着一把吉他走到台上把所有的段子都唱了出来。至今为止他依然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上台之前不打草稿全靠现场发挥的喜剧演员。

“吉姆唱不唱?”澳大利亚女士醉醺醺地问道。“我觉得观众真挺喜欢听他唱唱歌。”

我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我觉得观众更想听你唱歌。”

酒劲未退的她非常认真地考虑了我的意见,而我则意识到万一她当真上台必然导致全场秩序大乱,于是就更加起劲地撺掇她赶紧上台,并且告诉她观众们都在翘首以待。吉姆完成表演走下台来,菲尔接着表演下一个节目,我们几个就去后台抽烟去了。这时我们听见那名女士冲上台开始即兴演唱。我们透过幕布看到他们两个都坐在舞台边缘,随着她的歌声缓慢摇晃身体,她的唱词内容大约是讲述自己的孤独童年。过了一会儿她的老板满脸愕然地找到了我们。

“其实效果还不错是吧?”看着他那混合了愤怒与茫然的表情,我们率先发问道。

“这个吧,”他终于开口说道,“幸运观众抽奖环节不该放在演出结束,而是应该安排在中场休息的时候。”

我们一致同意这正是当天演出的最大疏漏。

通宝推: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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